对于梁妍，薄衍南不求什么回报，无论女人留在南城还是回北城，能活下去就好……

对，只要活着。

两天后，梁妍出院，和来时一样，薄衍南开车送她回去，唯一的不同就是小豆包不在。

梁妍问了一句，男人不甚在意道“有慕今鸣。”

“哦。”

梁妍低垂脑袋，小豆包不在也好，省得分离的时候自己舍不得……

如果不出意料，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豆包了……

啧。

她好像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了。

车子开了整整一天，抵达梁妍居住的公寓时已经是半夜。

梁妍疲惫得厉害，但她知道开车的薄衍南更累，下车之前，她轻声嘱咐薄衍南回去好好休息。

薄衍南没有说话。

梁妍下车，身后的车窗忽然降下，“梁妍。”

梁妍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男人俊美的脸颊轮廓，香烟那一点猩红的亮，照得男人的神情晦暗不明。

“以后有机会，南城见。”

说完这句话，车窗再次升起，直到车子已经驶离好远，梁妍才回过神来，嘴唇的弧度溢出苦涩。

以后这两个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就是一天、一个月或者一年，但对她而言，她已经没有了以后。

有的只是得过且过的一天又一天……

这样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再给薄衍南添麻烦？

梁妍自嘲地摇头，转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回到了和项瑾深的公寓。

北城的温度和南城截然不同，只不过从小区门口到公寓，不过十分钟的步行，到最后梁妍觉得自己快冻透了，冻得手指关节都微微发麻，她打算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根本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门口，首先入眼的是项瑾深的手工定制皮鞋。

梁妍抬头，项瑾深竟然就躺在沙发上休憩。

多稀奇……

这一幕梁妍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见过。

项瑾深用两只胳膊环绕自己，即使睡梦中也眉头紧锁，梦中他回到大学时期那次组织的冬令营，自由活动后所有人都安全回来了，唯独缺少一个叫梁妍的学妹，导员带着自己和几个男生寻找，终于，他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面找到了女人，女人虚弱地睁开眼睛，刹那间，女人的皮肤比雪还白，笑容犹如淡雅的莲花，对自己说“谢谢……”

项瑾深把梁妍一路背回营地，接下来的梦如同按了快进键，女人成为自己的女朋友，笑吟吟地说“深哥，只要我是梁妍，我就会一直爱你。”

再后来，两人举行简单的婚礼，郑重地许下承诺。

本来生活充实且美满，然而某一天梁妍却不见了！

他发疯地寻找，东奔西走，有个人忽然站在自己面前，苏绵绵笑着贴近。

“深哥……”

“滚！”

项瑾深一把推开苏绵绵，继续寻找，可无论怎样，自己找不到梁妍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蹲下身子，哭得撕心裂肺。

项瑾深猛地睁开眼睛，一滴泪顺着眼睫流下。

在北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流过汗流过血，早就忘记流泪是什么滋味。

可是梦里面，他失去了梁妍，却痛苦无助得大哭！

这梦做得头疼，项瑾深从沙发上坐起来，可不期然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梁妍。

不是梦里面二十岁的梁妍，而是陪自己一起度过艰难岁月、活生生的二十六岁的梁妍！

梁妍蹙眉，转身欲走。

“别走！”

项瑾深的嗓子激动到嘶哑，发出声音时自己都愣了一下，可下意识地紧紧攥住梁妍的手腕。

“松手。”

“不松！”

梁妍笑意清冷，“项瑾深，你现在玩这种小孩子般幼稚的把戏，有意思吗？”

“我错了……妍妍……宝贝……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项瑾深的眉毛皱得紧紧巴巴，心就像被烫过一样疼。

梁妍面无表情，“那就活不下去吧。”

项瑾深“刷——”地一下子抬起头，眼眸泛着不满，“梁妍，你怎么这么狠心！”

狠吗？

梁妍不认为最狠的人是自己，最狠的人分明是眼前这个男人。

自己只不过随便说了一句去死就让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可谁来关心真的即将死亡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