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这个字眼所背负的重量沉重到有的大人都无法接受，何况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果然，刚休息没多一会儿的兜兜又开始愤怒地砸东西。

慕今鸣连忙让保镖和佣人齐上，倒不敢压制兜兜，就是防止小家伙磕到哪儿。

“薄爷，其实对兜兜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小孩子嘛，哄一天是一天，早晚都会忘掉的。”慕今鸣曲线救国提意见。

薄衍南不说话，下颚线紧绷。

慕今鸣惴惴地沉默下来，而且他觑着薄爷的神色，怎么好像大人也不开心呢？

两个小时后——

慕今鸣满头大汗“薄爷，您这招不太行啊！”

小祖宗闹了整整两个小时，再折腾下去，非得把他这威尼斯拆了不可！

他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兜兜有哈士奇的拆家血统？

薄衍南皱眉。

忽然，佣人和保镖发出一阵惊呼，原来兜兜自己爬上了桌子，桌子很高，小家伙差点摔倒！

小家伙差一丢丢倒的那一秒，慕今鸣差点跟着叫起来！

他拍拍心口“薄爷，您放过我吧，小祖宗真在我这儿出事，你不得把我活扒了啊！”

薄衍南抿唇不语，似乎在思考。

慕今鸣战战兢兢，心想你们父子俩不和睦，别带上我啊！凭啥受伤的总是我？

“哦对了！这是梁小姐的体检报告，我可一点都没看，想着交给您，但是您才出现……”

慕今鸣越说越心虚，薄衍南都出现两个小时了自己才想起来，分明就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薄衍南接过体检报告，奇怪的是不过几篇纸，男人却看得异常认真，眉间的纹路加深……

什么玩意儿看了那么长时间？

慕今鸣好奇，要探头偷看，然而男人却立即把体检报告合上。

看了个寂寞。

慕今鸣撇撇嘴唇，回到原地。

看完体检报告的薄衍南如同老僧入定，半晌，抬腿走到兜兜面前。

小家伙站在床上，正撕扯着被单。

父子俩眼神对峙。

薄衍南“下来。”

小家伙不动。

薄衍南“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小家伙板着脸，不发一言。

薄衍南“带你去找梁阿姨。”

小家伙“嗖——”都一下从床上下来，乖巧顺从地跟在父亲身边，胖乎乎的小手甚至拽上了父亲的衣服。

慕今鸣目瞪口呆，他算是看着兜兜长大的，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让兜兜变得如此听话。

这也太神奇了吧！

“打听梁妍的住所。”薄衍南转过头来吩咐。

慕今鸣办事效率奇快，不光打听到了梁妍的住所，而且还知道了些别的。

“薄爷，您估计得去南城一趟了……”

公寓，梁妍收到短信，家里出事了。

这么些年没联系，看样子十万火急。

她买了最近的机票，抵达老家南城时是下半夜两点，夜色最浓郁的时刻，机场来往的旅人脸上都挂着疲倦。

梁妍没带行李，穿着羽绒服风尘仆仆地走到机场的停车场，白色小轿车等候已久。

小轿车旁边站着个抽烟的男人，看到梁妍时抬了下眼皮，即使分隔多年，中间没有任何联系，男人却没有热络的寒暄，而是简短地说了一声上车。

梁妍要坐后面，男人喊住了她，示意坐副驾驶。

梁妍抹不开面子“副驾得等嫂子坐……”

“没嫂子呢。”

男人扔掉烟蒂，再用鞋底碾灭，利落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系好安全带，打火。

梁妍坐上副驾驶，一袋装着衣服的兜子递到她面前。

“南城和北城的气温不一样，你再穿羽绒服迟早捂出痱子。”

梁妍打开兜子，里面是她五年前留在家里的衬衫和大衣，她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谢谢……”

男人瞟她一眼“脸色不好，病了？”

“没……”

兄妹俩冷漠又直接的对话到此为止，剩下的车程谁都没有先开口。

借着路灯，梁妍望着熟悉且陌生的街景，五年前离开时她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还会回来，而且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暂时摆脱了北城连绵不断的冬季，仿佛一个即将冻死的人回到了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