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听到这声喊，先急了：“瞎喊什么，他那是自己受的伤！”

说罢，又指着愣怔的良二大喊：“你们可都瞧清楚了，他刚还能说会走的，是……是良二害死他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良二听到这话，两腿一软，搂着怀里的少年一起瘫倒在地。

秦似玉上前拉开少年的衣摆，瞧见肚子上血肉模糊，眸子一缩，双手堵住那冒血的伤口：“良二，葛掌柜，赶紧把他抬回去，还能救。”

葛掌柜也被那腹上伤口吓了一跳，忙来帮着搬动。

刚抬起来，少年缓缓睁眼，直勾勾看向元德堂：“钱……还没给钱啊……”

“什么钱？”葛掌柜神色一怔，转头看了眼往里去的马大夫。

秦似玉见他唇畔渗血，也顾不得其他：“你撑着点，我救你，别的事等治好后再说。”

三人急匆匆把人抬回杏林堂，放在里间竹塌上。

施大夫过来跟秦似玉一起检查：“良二，去拿止血药来，还有人参，切咱们铺子里最好的参片给他含着吊命。”

施大夫边说边扯开少年的衣服，看到肚子上的血窟窿，吓得手抖：“他这是怎么伤的啊？都……都可以看到肠子了！”

刚看他们抬着个一身是血的人进来，还以为是受了外伤。

可这肚子上是个婴儿拳头大的窟窿啊，透过外冒的血，隐约能看到里头的肠子。

什么东西能把人伤成这样？

秦似玉将少年受伤一侧微微垫高，小心下针护住少年心脉：“他这不是皮外伤，光止血包扎是没用的，得手术。”

施大夫面露疑惑：“手术？”

秦似玉边检查边飞快地说：“他先前就被人动过手术，应是腹中有肿块，被人划开却没取干净，又复发了，加上伤口处理得不好，发炎肿胀，生了血疮，刚被良二勒破了。”

施大夫瞪眼：“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他开腹治病？这……这怎么可能啊？！”

开腹治病之法，古书有记，却也只能算是奇谈。

别说人了，就是猪牛刨开腹部，那都是死路一条啊！

“先不说这些，得赶紧给他治疗。”秦似玉接了良二递来的参片，塞进少年嘴里，又说，“煮苦参黄柏汤清洗伤口，再烧水，多烧些兑盐水，还有烧酒，我得用烧酒消毒器具。”

良二听罢就跑出去忙活。

葛掌柜问：“秦大夫，你有把握吗？”

不等秦似玉回答，又飞快说：“不管了，咱们尽全力救治，我去给良二帮忙，秦大夫要什么就跟老施说！”

“葛掌柜，我要曼陀罗花！”秦似玉起身跟他一起往外跑，“我拿曼陀罗花配麻醉汤，施大夫你守着他，等准备好东西就手术！”

那点曼陀罗本是替萧荆山准备的，可人命当前，只是紧着眼前的急诊用！

两人才掀开里间帘子，就听秦殊厉声喊：“你们要干什么？娘亲在里面治病，不能打扰！”

周管家看着将他们堵在门口的孩子，扬手骂道：“你个屁娃儿再不让开，小心把你也抓去蹲大牢！”

秦似玉冲过来，抓住周管家要打秦殊的手猛地一扭一推：“你们想干什么？”

后头的衙差被周管家撞得趔趄，咬牙骂：“臭婆娘还敢动手？”

他眼看行人聚过来，压了还手的打算，沉声说：“我们是来抓凶手的，刚那么多人都看到良二害死了小乞丐，你们把人搬回来还想藏尸不成？！”

“那孩子还活着，我们抬回来是为了救治。”

周管家捂着手腕嚷嚷：“你说活着就活着？有本事让我们看，让我们验！”

他这般说，衙差便要往里进。

秦似玉横臂阻拦：“你说看就看，你是那孩子的家属吗？还有你们，你们到底是给衙门当差还是给元德堂做事的，还真就他们指哪你们就打哪儿了？”

周管家看衙差们沉下脸，怒道：“官爷们是在为民伸冤，你个刁妇横加阻挠还出言不逊，至少得打五十大板！”

葛掌柜快步过来，将曼陀罗粉塞给要还嘴的秦似玉：“秦大夫，救人要紧，这里交给我。”

秦似玉看了他一眼，忍气牵着秦殊去配麻醉汤。

葛掌柜拢袖朝外头人作礼：“几位官爷，那孩子是我抬回来医治的，还请几位回禀知县老爷一声。他的死活，我葛三金一力承当，若是救不回来，我便亲自取招牌关医馆，到衙门请罪。”

周管家愣了一下：“姓葛的，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只管告诉知县便是。”葛掌柜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外头的议论了，关上店门，去给良二帮忙。

“快，快去告诉知县老爷，把这里围了，可别叫凶手逃跑！”周管家使唤衙差去报信后，又喝走围观群众，欢快地要去给主子报喜。

那小乞丐是马大夫治过的，马大夫说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那是一条命，这一次，杏林堂不仅要关门，回头上了公堂，葛三金还得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