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听得这话，纷纷看向秦殊，等他大作。

“一轮圆月天上悬，两……”秦殊想了又想，挠头说，“这句不算，我换一首。”

秦似玉笑道：“刚学就能作一句，已经很不错了。”

昨晚这两人在小屋里嘀咕什么平平仄仄，她听了几嘴都觉得晕。

秦殊还在启蒙呢，能想出一句也不错了。

“我能作一整首的！”秦殊不服气，看了眼大家手里的杯子，再开口：

“一杯一杯接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

“为了永远喝此酒，干脆留下不要走。”

四句一气呵成，听得萧荆山第一个鼓掌：“好诗！”

“小殊真厉害！”苏巧云附和。

他们小时候都念过学堂，念了两年也就只是识字能写的水平。

瞧瞧秦殊，都还没念学呢，就会作诗了，可不厉害吗？！

“爹爹，我作得好吗？”秦殊笑眯眯地往谢沉庭怀里蹭。

“好。”谢沉庭瞥了眼秦似玉，将孩子拢进怀里，“对仗工整，勉强押韵，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虽说是打油诗吧，格律还是有的，已经很好了。

秦殊朝秦似玉眨眼：“娘亲，爹爹都说好呢！”

“你是他教的，他当然夸你好了。”秦似玉别开目光，端杯子招呼萧荆山和苏巧云，“喝酒，喝酒。”

虽是佳节，可苏巧云也怕大家多喝误事，闲谈几许后便各自散了。

秦似玉洗漱完回屋，就见前几晚投奔隔壁的儿子又回来了，正在乖巧铺床。

秦似玉给他脱了外袍，把人塞进被子里，缓声说：“小殊，你挺喜欢他的嘛。”

自打娇花开始教秦殊识字后，这孩子就喜欢腻在他身边。

先前那首诗最后一句，分明就是说给娇花听的嘛。

“嗯，爹爹挺好的，娘亲不喜欢吗？”秦殊裹着被子坐起身，歪头问。

秦似玉愣了一下：“娘亲跟小殊一样喜欢。”

这样一个会给她帮忙，能陪她喝酒过招的朋友，怎么会不喜欢呢？

对他的喜欢可能比喜欢巧云少一点，比普通朋友多一点吧。

“要是我们都喜欢爹爹，他会留下来吗？”秦殊往娘亲怀里靠了靠，小声说，“他今天都说了‘好’的。”

长这么大，他很少遇到对他好的人，除了萧叔叔和巧云婶婶还有娘亲外，隔壁叔叔算一个。

他从前崇拜自己的真爹爹，一直盼着爹爹回来，告诉爹爹自己这几年很勇敢，努力照顾和保护娘亲。

可这几天他才发现，真爹爹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英雄，却不是一个好爹爹。

好爹爹应该是像隔壁叔叔那样，会陪他会教他，会在他害怕的时候安慰保护他。

更要紧的是，真爹爹伤了娘亲的心，让娘亲病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

要是能选，他宁愿选隔壁叔叔那样的，也不选真爹爹了。

真爹爹既然是别人的大英雄，就留给别人吧，他希望在娘亲身边的是像隔壁叔叔那样的，能护着娘亲，能陪娘亲喝酒打架，让娘亲开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可他也有家人，他要是很久不回家，家人会担心记挂的，就像你找不到我也会着急一样，”秦似玉拢紧秦殊，柔声道，“不过，人走了又不是死了，只要活着就还有见面的机会，你要真喜欢他，以后娘亲带你去探望他就是了。”

秦殊：……

道理他都懂，可为什么娘亲这话听起来不像好话？

秦似玉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熄灯躺下。

她微微偏头，看到手腕上的银链，神色微怔。

微暗之中，手链上的宝石散着微弱光芒，点点若浮星。

她先前以为娇花送手链，是想礼尚往来，毕竟自己送了他一柄四两银子买的剑。

可这会儿瞧着，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宝石会发光，不会是什么放射物质吧？

这样一直戴着，她会不会得什么辐射病？

还是得想办法早点打赢娇花，把这危险物品取下来才好。

…………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按时过来，熟脸里面还混了几个新加入的。

秦似玉见此也不觉得奇怪。

前晚她只是随口一提，昨天来的可都是拿到实打实的铜板的，有钱不赚是傻子不是？

之后几天，随着秋征结束，将士离去，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秦似玉只是头三天带队上山，后来就把领队的差事交给了苏巧云和萧荆山，他们一家三口留在家中处理药材。

毕竟这片山头常见的药材差不多都认完了，深处村民们也不敢去。

再者，报名加入的妇孺居多，每次她带队上山，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就往娇花身上跑。

有几个胆大的还喜欢往他们身边凑，见娇花不搭理人，就跟她搭讪，总是打乱她的授课进度。

这日下午，秦似玉算着时间，想着采药的人该回来了，便开门准备收药。

她才拉开院门，就见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打头的是个衣着富贵的老胖子，那人走出去几步又退回来，瞪眼叉腰看着她：“秦似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