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华这方放了心,搂着莫婠继续看窗外风光,“那日,那个男人,是神是妖?他为何执意要取我性命?”
“他,算是神仙吧。”莫婠头倚在他的胸口上,指尖清闲的玩弄着他肩上一绺柔顺青丝,“他,是来报仇的,前世纠葛罢了,你不用太在意,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样的。”
“前世纠葛?”
莫婠点点头:“嗯,天机不可泄露。阿玹,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玹华想了想,认命的颔首:“好,我不问了。”
片片竹叶从窗外飞过,玹华搂着莫婠,看了万里无云的天空良久,“夫人,你是个什么神仙?”
“嗯?”
“我尝闻,在那九天之上,有天帝,有天后,还有掌管风雨雷电之神,掌管四季交替之神。天上九千九百尊正神,个个皆是长生不老,拥有无穷的法力,他们靠着自己的力量,支撑着九重天,支撑着三界六道,庇佑着人间。我突然也想,知道我的夫人,是个什么神仙。你若是雨神,那落于人间的每一滴雨,都是你。你若是风神,那人间每一缕清风拂面,皆是你。你若是花神,人间百花,尽有你的气息……”
莫婠闭上眼睛,笑笑道:“九天九千九百尊正神,我是最无用的那个神,平日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闷头睡觉就是了。天上的确有风雨雷电神,还有司雨府,天雷宫,凌霄宝殿,三清圣境,诸天星宿九曜神宫。九曜宫里,住着星宿之主,帝晔大神。帝晔大神乃是上古神仙,法力无穷,为人亦是坦荡潇洒,谦谦君子。诸天星君由他分配掌管,主理各星宫大小事。
北斗七星,又归于北斗星君掌管,南斗六星,归于南斗星君操控。其中南斗六星排在头一个的,乃是天府宫。天府宫之主,正是凡人顶礼膜拜的司命星君,司命星君也不年轻了,但与昔年的古神相比,尚算是个小辈,为人风姿倜傥,若朗月入怀,若清风拂面,传闻中,司命星君他性子冷淡,处事面面俱到,待人亦是谦和有礼,乃是天帝案前的红人重臣。正因天帝器重他,所以司命星君又是诸天星官之首,身在九曜宫麾下,却不受九曜宫命令,直接听令于天帝。”
“司命星君?”玹华提起了些兴趣,追问道:“阿婠见过他?”
莫婠摇摇头:“没。”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我见过他的画像。”
“他,生的很好看?”
莫婠搂住他的腰,用着撒娇的语气,哄着他道:“好看,自是好看。只不过不如阿玹好看。”
玹华忍俊不禁的弯起唇角,拍了拍莫婠的肩。
窗外竹叶还在摇摇飘落,窗内相拥的两个人满脸幸福洋溢,恍若一双天作之合的玉人……
——
长街上,倏然一抹矮小的身影挡住了张如枫的去路,张如枫顿住步子,却见那矮小的家丁俯身一礼,面露奸笑:“大公子,老爷请大公子去沈府一叙。”
沈府,没想到老家伙竟然也来青州城了……
张如枫面不改色的转了方向,随家丁一起前往沈府。
青州城的沈府,原是他那个同胞弟弟的住处,但因张如枫与沈家那道之不清,纠结非常的关系,张如枫也从不曾主动前去沈府,看望过那个桀骜不驯,对他多有排斥的弟弟。
他与沈府,纵是有血缘关系,但沈府内的那个人向来与他互为避之不及,是以青州城内根本无人知晓,沈府的主人是刺史的亲弟弟。关于刺史大人的家世,更是除了京城的官员档案上那几笔记载之外,鲜有人闻。
今日若非是老家伙来了,他才不愿意踏入那方肮脏之地。至于老家伙的来意,他也猜到了。
沈府那个小畜生为了利益,连亲兄长都能下手,如今搬来老家伙,怕是还想继续给他施压,让他应允了那件事。
素来都说皇家兄弟相残,乃是常事。张如枫没想到,普通百姓家,亦能如此。
眼下看来,他与玹华堪堪算是同病相怜了!
跟着家丁进了偌大的沈府宅院,入门后的家丁丫鬟们都恭恭敬敬的跪下身,拜他为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刺史大人这边请,老爷就在正厅等着刺史大人。”管家一脸谄笑的引张如枫去见他老爹,沈家的老爷,他怨恨的老东西……
进了正厅,沈家老爷正端坐正堂,捧着一盏茶细细品尝,面色沉重,慵懒抬眼,看张如枫的目光里,渗着缕缕寒意。
“本就是一家人,还要称呼你为刺史大人,刺史大人的架子可真是大!是不是连老夫现在,也要跪地向刺史大人问安了?”
沈老爷不满的责备出声。
张如枫在沈老爷身畔的主位坐下,顺手端起小几上早就准备好的滚烫茶水,掀开茶碗的茶盖,用盖沿拨去茶面的水雾与茶水上端漂浮的嫩叶,“这一点,你须得去问沈锦。他府中的人愿意如何称呼我,非我能左右的。他想唤我刺史大人,那我便只有以刺史与百姓的交流方式,来与他们相处了。”
“你是哥哥,理该包容这个弟弟。”沈老爷面色并无缓和。张如枫漫不经心道:“嗯,我这不已经成全他了么?”
“你这是在和他赌气!”
“父亲此言差矣,是他在和我赌气,是他,先不想要我这个兄长的。”
“可你们,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有什么别扭,那血缘之情,也是散不去的。”沈老爷青着脸道:“你弟弟还小,比你小了三岁,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性子霸道,你母亲又是最疼爱他,对他百依百顺,你平日与他相处,让着他点就是了,何必为了争一口气,搞得兄弟反目成仇,全家鸡犬不宁。”
“父亲你也说了,他从小就备受宠爱,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可父亲可曾想过我呢?我出生在父亲最艰难的时候,父亲为了活命,舍弃了我。我本是过着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日子,后来好不容易有个家,又被父亲你亲手拆散,父亲,你总说,你觉得亏欠我,可既觉得亏欠我,为何还要让我,让着沈锦呢?”
沈老爷不耐烦道:“我和你母亲,当年是真的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舍弃你以后,家中条件好转了起来,我同你母亲便四处去打探你的下落,在得知你身在何处后,也是第一时间,就去接了你。我们是亏欠了你,所以当年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便只能尽力在你弟弟身上弥补,对他好,对他百依百顺。”
“可父亲,你欠下的,是我的。为何要在沈锦的身上弥补呢?”张如枫抿了口茶,悠悠然问道。
“你!”沈家老爷语塞,皱紧眉头低斥:“那是你弟弟,你们是亲兄弟,弥补他同弥补你,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张如枫强压心头怒火,冷着声道:“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我们两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拥有的,不可能算他的。而他拥有的,也不可能给我。你们这不是弥补我,你们这是在弥补你们自己,你们只是妄想从沈锦的身上,消除一些昔年卖子的罪恶感,你们只是在用沈锦,弥补你们的无子遗憾!”
“沈衡!”沈老爷猛地撂下杯子,杯盏哐的一声,砸在了小几上,“怎么说话的呢!你别以为你老子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忘不掉张家的事情!我告诉你,张家已经成了过去,那两人早就死了!我劝你别挂念着那些过往不放,死了就一切都没了,你念想,也无用!我倒是还想骂他们那些年来,都将你教成什么样子了!目无尊长,自以为是!你记清楚了,我才是你老子,沈家才是你的家,别成日满脑子糊涂酱,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忘了!”
“忘祖忘本之罪名,我自是担待不起。我是沈家的后代,这一点无法更改,但若是有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一生一世,都是张家的孩子。”张如枫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碗中茶雾,面无表情的道:“我是忘不掉张家,忘不掉,我养父母的死。我记得我养父,张家爹爹教导我,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我记得我养母,张家母亲告诉我,父慈子孝,父慈爱,而子孝顺。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需对孩子付出爱,孩子方能对父母,回报同等之爱。
张家父母在我开蒙时,便教我人生学问,教我为人处世之道。我母亲每年冬日,都会亲手为我缝制冬衣,我渐渐长大,个头长得快,我母亲便要马不停蹄的为我赶制不同季节的衣物,有一年,我冬日染病,高烧不退,我母亲为了照顾我,日夜不眠,加上久用针线伤了眼睛,至我病好,一双眼睛也熬坏了,休养了许久,也未曾让眼睛彻底恢复清明。我父亲,仁爱宽和,教子有方,他带我读书,教我识字,陪我放过风筝,还告知我,要珍爱生命,无论是人也好,是动物也罢,都要对之心存善念,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
偏过头,张如枫平静无澜的淡淡问他:“父亲,你教过我什么?你与母亲疼爱的,都是沈锦,既不疼爱我,当初为何要将我从疼爱我的人身边夺走呢?父亲,你也怕见到我,是不是?于你而言,我的存在,只是在提醒你,你当年做过的那件荒唐错事。可是把我放在别人身边,你又不甘心,你只把我当成一个物件,一件你库中存放的皮草,就算早就破了,损了,你也舍不得把他赠人。因为你觉得,就算损了不值钱了,也或许还有最后一丁点儿价值,不将它的价值榨干,挤完,你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沈衡!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一定要每次见面都这样?爹是没教过你什么,可是爹那不是夺!你本就是我沈家的子孙,我有责任带你认祖归宗!你说的对,我是将你看成一个物件,但就算是个物件,你也是我沈家的物件,我要他们物归原主,没有错!”
“冥顽不灵!”张如枫震怒拂袖,起身要走。
“站住!”沈老爷厉声呵斥,拍案亦是站起来,对着张如枫的背影破口大骂:“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鬼样子!你学的那些圣人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是你爹!有你这么不孝的么!你别以为你当了刺史就了不起了,你就算当了皇帝,你也是我儿子!你也要孝敬我!尊重我!一声不吭扭头就走算什么?别将你那官场习气,带到你老子我面前!我有让你走么!你今日胆敢出这个门,我就让全青州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刺史,是多么的不孝父母!不孝之人,我看你在青州城,还如何自处!”
张如枫停了下来:“你还要怎样?”
沈老爷也不多做铺垫了,开门见山道:“你弟弟,一直想做官盐生意,你是刺史,把同官府合作的盐商名额,腾出来一个,给你弟弟。”
“一个盂县,还不够他折腾的么?这里是青州府,青州府合作的盐商,可是关乎整个青州几十个县百姓的生计。把名额让给他,是要他趁机捞的盆满钵满么?本官这里是青州府,不是市井街头,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本官掌管一府,事事当以百姓为大!”
“他只是想做官盐生意,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是掌管整个青州,事事以百姓为大,但是官盐交给你弟弟来打理,又不碍百姓什么事!百姓照样买盐用盐,损不到你刺史大人的名誉的!你身为哥哥,怎么这么不想让你弟弟好呢!”
“他心中打的什么算盘,本官还能不知道?官盐乃是百姓生活不可缺少的东西,他若接手官盐,私自提价,不顾朝廷的条例,把官盐卖成了私盐,你要百姓们怎么办!沈锦那么贪得无厌的人,会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么!官盐非同小可,他执意要做,届时只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父亲,人要学会知足!唯有知足,方能不生那些杂乱心思,方能留的一条小命在!”张如枫生气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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