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都不要我了，你总去陪别人，还抱了别人，你就是不想理我了……是不是我总是吊着你的胃口，你不想再喜欢我了，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阿玹，我害怕，我害怕你忘了我，又害怕离开你。阿玹，对不起，对不起……”

她这样同玹华道歉，却让玹华不由担心了起来，“阿婠，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怎会觉得你吊我胃口，就转身不再喜欢你，忘了你离开你？阿婠，你别哭，别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娶到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可阿玹，我若是真的不打算同你回京城，你还会喜欢我，还会想娶我么？”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倒了他……似乎这么久了，这个问题在他自个儿这，也从未得到妥协过，但……

“阿婠，以前确实曾想过，若你当真不愿同我走，那或许，我不该强迫你，或许一切都是天意，你我，只能做彼此生命中，最记忆深刻的过客……可最后这两个月，我还想再试试，我还想努力一下，争取让阿婠，接受我。”大手攥住莫婠的手，他欣慰勾唇：“不过现在，我有决定了。朝堂之上乱局一发不可收拾，我现在带你回去，你可能还是要跟着我一起，担心受怕，且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定会将目标放在你身上，对你下手，让你深陷险境。”

摸摸她的清雅容颜，他俯身，眸色深情的凝望着她：“来日，你若想和我一起走，我们便一起回京城，届时我牵着你的手，昭告天下，你便是我赵凌华此生唯爱之人，我靖国，未来的皇后。你若不想跟我一起走……那便等我平了朝堂之乱后，亲自来青州，接你回宫！”

他说，若她不想跟他一起走，那便等他平了朝堂之乱，亲自来青州接她？

莫婠突然有那么一瞬的清醒，雾蒙蒙的明眸里，渐渐敛了光华。虽是身体还被一股异样的力量给操控着，可她这一瞬，很清楚的听见了，他说他会回来，会带她走……

心酸的冲动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的突然将他抱住，抛却一切顾虑的把他摁进自己怀中，阖目眼角有泪珠滑落。

莫婠本就是习武之人，就算屈尊在这副凡人壳子里，可内力依旧是强的惊人。玹华被她这样紧紧抱在怀中，虽感受到了呼吸不畅感，但却舍不得将她推开半分。

在他的印象里，莫婠倒是头一次，这样主动的拥紧自己，那种惶恐失去的局促感，他感受颇深。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心意并未付诸东流，他的阿婠，亦如自己对她一般，对自己情根深种……

“阿婠，你……怎么了？”

莫婠搂着他的脖子，头枕在软软的枕头上，不撒手的把他抱的很紧，察觉到脑中清明在被一股暗流侵蚀着，用着最后的清醒，哑着声在他耳畔低低喃道：“阿玹，我单名一个婠，随师门大姓，为莫。莫婠二字，你记住了……”

“莫婠。”他浅浅回味着这二字，弯唇一笑，颔首道：“我知道了，我媳妇，叫莫婠。”

“媳妇……”莫婠又开始云里雾里了，有种酒劲上头，想睡不能睡，想清醒，却不能清醒的痛苦感，“谁是你媳妇，你做梦呢。”

她嗔怪，玹华抬起大手，指腹抚过她鬓角缕缕鸦发，亲近的一个翻身，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下来，还顺道将她整个人都护进了自己的怀中，宠爱万千的故意撩拨她：“谁抱我，谁就是我媳妇。”

莫婠无力躺在他怀中，脸蛋往他怀里埋了埋，嗓音又恢复了最初时的乖巧撒娇感：“你总是占我便宜……”

他朗笑出声：“你也可以，现在把我推开，让我走啊。”

“我不要。”似个小女孩一样，双手改为搂住玹华的腰，任性道：“我把你推开了，你就去别人屋里了……你就不想来寻我了……”

“我冤枉啊！我何时去了别人屋了？”玹华哭笑不得。

莫婠却开始朝玹华细数他的罪过：“你还抵赖，我都看见了，你抱了无心，你把无心从水里捞起来，看都没看我一眼。你还贴身照顾着无心，还隔三差五就去寻无心……我都看见你抱她两回了……你去外面寻仙草，她担心的掉眼泪，你回来受伤，都不让我给你包扎，却让无心给你上药，你往常总同我说，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你与她怎么就授受那么亲呢！你当真这般喜欢无心么……那你要娶我的话，是不是就不作数了……我就知道，我来找你准没好结果！”

“无心？”玹华听着莫婠的数落，倒是忍不住沉笑出声，用力将莫婠揉进怀中，意外道：“你还真的，是在吃心儿的醋？你前几天不搭理我，真的是因为她？”

“你！你还心儿！叫的那么亲热……你没良心！”莫婠握住拳头就要打他，但玹华为了避免自己被她趁着酒劲一拳头打废了，赶紧捞住了莫婠的拳头，先将莫婠的怒意给提前挡下来。

握住莫婠颇具杀伤力的拳头，玹华一瞬黯然伤怀：“我、没想到。我想不出来，阿婠为我而吃醋的样子。我以为，阿婠不会在意我，我以为，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

“你胡说！”莫婠出口打断他，气汹汹道：“若我不在意你，怎会为你挡天雷，若我不在意你，干嘛要三番五次的去救你，若我不在意你，又怎会，与你走的这样近……你骗我你不识字，骗我你只是京城来的商人，这些我都没计较，因为我晓得，你是阿玹，你是陪了我很久的阿玹，就算你现在说你是天王老子，我都不在乎。

让我欢喜的，从始至终，都是你这个人。你的身份，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旁的一切，都不足以替代你这个人的重要性。你是皇帝也好，是乞丐也罢，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阿玹你是否还在我身畔，只在乎，你还好不好。”

“阿婠。”玹华突然将她搂的更紧了些，臂上力度带着想要将她揉入骨血的企图，低沉的嗓音，却又裹着似水般的温柔，“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不该让你吃醋，不该揣度你的心思，更不该，忘记你为我做的这些事……”

“阿玹，你可知……那天雷劈的好疼……那剑刺入体内，好疼。我既要防着不给你寻麻烦，又要保全你的性命，又不能拦着那些上苍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我也挺辛苦的，我都这么辛苦了，你还气我……”莫婠说着，差些当他面哭出声来……

玹华内疚的摸摸莫婠脑袋：“这些话，你该早点同我说的……”

“早点、早点我也不敢啊。”莫婠一副受气的模样，“我怕，我怕好多事，怕你以后会忘了我，我怕我为你付出的一腔真情，最后却都变成了你对我的厌恶。我怕来日……相逢相见，却不能多言一句话。阿玹，我不想放你走，我甚至自私的想要你永生，想要你永远都不变，这样你就能一直一直，陪着我了。”

“你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总是说，我以后会忘记你。但是阿婠，你记住，我相信上天给你我见面的机会，定是因为你我有缘，既是有缘，便未必会情深缘浅，只有须臾的情分。

阿婠，我心悦你，哪怕真有忘记你的那一日，再相见，我亦会心意如初，你要信我，我们的缘分还长，一世不够，那便来世再续。阿婠，我向你起誓，今生今世，不负你，不忘你。便是今世尽了，踏上奈何桥，我也不会饮下孟婆汤，我在来世等你，等你来寻我。”

“来世……”莫婠莫名一阵失落：“来世之事，岂能由你。”想了想，又精神起来：“不过林渊说的对，珍惜当下，来世还远，只要握住今生，何尝不是一种收获。阿玹，我决定了，我想同你说，我也欢喜你，无关利益，无关其他。我欢喜你，是因为，牵你手的时候，我会心跳加快。是因为被你拥入怀中，我总会有一种念头，一种，若能那样长长久久的抱着你，该多好。若时间能停止，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该多好的念头……”

“阿婠，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醉话？”他欣喜，却又害怕，这一切都是场梦。

莫婠突然在他怀中昂起头，裹着浓浓酒味的吐息扫在他的鼻尖，撩的他心涟阵阵，神魂都要乱了四五分。

小女子在他怀中璀然一笑，冰凉的指尖轻轻一点他的鼻头，“你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么？”

他被小女子的指尖一点，给染红了整张俊容，大手护住小女子的发髻，顺手抽掉了云髻上简单点缀的两枚白玉簪子，簪子放回床头，免得伤了她，细心体贴的又帮她撩开耳廓前的两缕碎发，嗓音轻轻，言语饱含深情的道：“我这不是怕，某姑娘明日清醒，会反悔么。今夜同我说了这样多，都让我觉得，你不是以前的那个阿婠了。”

“太多话都未有勇气说出口，我虽自诩无愧于天地，行事光明磊落，可对阿玹，却总是有太多顾虑。阿玹，我现在同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阿玹，你是不是要走了，走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阿玹，你生我的气吗，阿玹……”

她如梦呓一般，不停的叫着玹华的名字，玹华深深吸了口气，搂着姑娘的细腰，附耳安抚：“不晚，一点儿也不晚。阿婠，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不晚。”

“那无心呢，你的心儿呢？”莫婠还在赌气着，玹华无奈轻笑：“她啊，她与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关系。”

“那你青梅竹马的第一才女呢？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娶了她？”

“她的事，我不是同你解释过了么？”

“那就算没有什么第一才女，也会有什么丞相小姐，侍郎小姐，郡主公主的。你是皇帝，以后肯定要娶好多人……”

“这……”玹华哽住，思虑少时，郑重其事的与她承诺：“不会。就算还有什么丞相小姐，侍郎小姐，公主郡主的出现，我也不会负了你。我可以不要妃子，只要你这一个皇后，待过几年，你再给朕生几个皇子公主，那朕这一生，便圆满了。”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皇子公主的……不知羞。”莫婠忍不住将头埋在他怀中，脸上一片灼热。

玹华见终于哄好了她，这方欣慰勾唇，“朕，不会负了你的。朕这条命，是你给的。朕会以身相许，用一生，来偿还你的恩情。”

莫婠发觉自己越来越困了，且说话愈发不经脑子了，现下这会子不但神志不清，还总是胡言乱语……

突然一个方方硬硬的冰疙瘩被人塞进了掌心中，莫婠气息微弱的问道：“这是什么？”

“玉玺。”

“玉玺又是什么……”

“帝王的象征。”

“你给我做什么？”

“当聘礼。”

“玉玺很值钱么？”

“嗯，可买下一个国。”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我还不起。”

“不让你还礼，把你的心，作为交换，给我便是了。”

“我的心……都扎破了，那玩意还血淋淋的，多吓人！”

玹华终究还是被她逗得没憋住笑。“真是朕的笨姑娘！”

小人儿拿着玉玺，往他怀里藏严实些：“阿玹，我肚子疼……”

“酒喝多了？”

“不知道。”

“我给你拿点醒酒汤。”

莫婠一把抓住了玹华的手，累的睁不开眼：“别走，我不想你走，我好怕这是一场梦……”

“阿婠。”

“我清醒的时候，是万万说不出这些肉麻话的……若真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得想法子再说一回……可我更怕，为时已晚。阿玹，别让我醒，让我将这个梦做下去。让我再，多贪婪你一会儿。”

“笨姑娘，你摸摸，我有心跳。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他拿着她的手，带她将指尖撂在自己起伏有序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