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握拳砸砸脑袋，莫婠咬唇，浅浅呢喃了一句：“我怎么又糊涂了，明明，是件好事，我怎么总想着眼前呢？”

林渊与莫婠相互扶持，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又怎会看不出莫婠的这些小心思。双手背后，林渊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绕到莫婠身前，语气轻松的询问道：“你……看上他了？你看上现在的赵玹华了，所以你舍不得让他死。将军啊将军，这么多年了，你我相交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也犯糊涂。

你素来都是不问世事，视天下万物为浮云的主，是非恩怨，你分的明白，对错轻重，你一眼看破。当下偏偏在赵玹华这个问题上犯了糊涂，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你，对他动情了。所谓关心则乱，你现在心心念念都是他，自然便忘记了他的身份特殊，忘记了有些事，于他而言不是砒霜，而是解救。”

莫婠冷静下来，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你多想了，我与你说过，我同他是朋友，朋友之间，多关心乃是理所应当。”

“将军是不是，还分不清什么是男女之情？或是，你自己都不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是否为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林渊背着手，靠近莫婠，好意与她缓缓道：“将军啊，咱们可是几十万年的交情了，你曾用自己的半条命，换我生存，你我，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我不会欺骗你的，感情之事，总有一方后知后觉，最开始的时候，会当局者迷。而我这个旁观者，看见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真相。

你若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一世的赵玹华死活？我猜，将军心底也害怕，赵玹华的这一世尽了，再转世的他，就不是这个赵玹华了。是以将军才会屡屡在他的生死关头，情不自禁的脑中犯浑一时冲动。你若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你怎会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天雷？你太在乎他的死活了，因为你的潜意识里，已经太在意他这个人了。”

莫婠一愣，错愕的昂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给他挡了天雷？”

林渊耸肩，无奈道：“你前脚刚挡的天雷，后脚长清大神就让仙鹤把消息递给我了……说来，挡天雷这种凶险事，也就只有你才敢一股脑，想也不想的便冲上去了。”

莫婠哑然，做贼心虚般支支吾吾道：“我救他，是因为、因为他那时候已经被白虎兽伤的奄奄一息了，若是再受四十九道天雷……呃就算是普通人，一个健健康康，强壮的凡人，他也定是受不住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轰顶的……”

林渊眉眼笑盈盈的打断道：“你救他，就是因为不想让他死。”

“林渊你……”

林渊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将军你实话实说啊！不许自欺欺人！”

“我……”莫婠呛了下，缓了缓，无奈只好点头承认：“是是是，我就是不想让他死！我就是心疼他，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心疼他，为什么看见他受伤，我就忍不住想要去解救他，更不知道，我现在为何愈发想要靠近他，愈发喜欢他身上的桃花香，愈发觉得，只要同他在一处，便很安心。你说的对，我是分不清，不确定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朋友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我只知道，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心安，感觉神魂平静，感觉岁月静好的男子……”

“噗哈哈哈。”林渊没良心的笑了起来，耍着手中的折扇故作感慨：“哎呀，好啊，好啊！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有一个能入你眼的了！我就说嘛，你与他，是真正的绝配！喜欢就喜欢呗，喜欢一个人，不丢人。说起来，你能同我说出这些实话，我也是非常欣慰的。”

“可我总记得，他不是他，总有一日，他要回归本位，届时……曾经的欢喜又如何，从头来过时，无人能真正做到分毫未变。”

“这一点，无妨无妨。”林渊展开折扇风流倜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将军是个处事果断，明明白白的神仙，怎会不晓得，莫待流年似水去，他日桃花不复来这个道理。且不要总念着日后的事情，珍惜眼前人，便是了。”

“珍惜眼前人……”莫婠痴呢喃。

林渊又凑近莫婠，耸耸鼻子嗅了嗅，脸上表情怪异。

莫婠忍不住的问道：“怎么？老娘身体臭了？”

林渊吸了口气纠结道：“臭倒是没臭……闻到了一股子烤肉的味道。”

莫婠白了他一眼：“烤人肉要尝尝吗？”

林渊唇角抽了抽，连连拒绝：“不了不了不了，我是神仙，没吃人的癖好……就是发现你这副肉身，被雷劈坏了……不过也对，凡人肉躯哪里能受得住几十道天雷加身，更何况你这还是副死人壳子。倒是我方才看那个赵玹华，受了十二道天雷，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嗳你说清月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清月仙官降雷的时候，是不是给他放水了？这俩家伙不会是联手给你下套了吧？啊想起来了，降雷的旨意是天帝下的，小天帝不会也参与其中了吧……”

后面的话未出口，林渊眼神好的瞥见莫婠身后有人撵来了，是以便停了言语，不再继续往下说。脑子转弯极快的灵机一动，续上一早的话题：“你说你对那位赵公子的感觉不错，说不准，人家也喜欢你呢！”

莫婠听着他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解道：“你脑子抽筋了？”

林渊装作无辜：“实话实说而已，我看他啊，瞧你的眼神，温柔似水，含情脉脉的。他九成是喜欢你的，你既然也喜欢他，那你们……可以那个那个啊！”

莫婠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抱胸平静道：“他是对我挺好，但……我总觉得有些事，离我很遥远。我更不确定，会不会有一个人，一辈子都那样对我好，永不变心。我没经历过这些，可有你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我面前，我不得不多想一些，把结果往最坏的方向，想一想。”

“你是怕，他有一天会丢掉你？”林渊的眸光也暗淡了下来。

莫婠抿唇，勉强一笑，“我怕他会讨厌我，我怕阿玹，会觉得我不像个女子……”

某人往前赶的步子陡然一顿。

“何必这么没自信呢？你既如此在意他的看法，不如，找个空闲去亲口问问。”

“还是算了吧。我去问什么，突然跑去他面前问一句：阿玹你有没有觉得我太暴力，不像个女人？有没有觉得我很讨厌？那样也忒是难为情了些……”

莫婠颓丧的低着头，话刚说完，倏然肩上一沉，吓得莫婠浑身一抖。

一回头，却见玹华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沉着容色，拧着剑眉，看她的目光，深邃而多情。

莫婠几乎都忘记了要惊讶一番，顺道再问问他是何时来的，就那样无声的怔怔看了他良久——

忽然，他先开口道：“我没有觉得你暴力，不像个女人。反而……觉得你打人的时候，很可爱。我也从未讨厌过你，若是讨厌你，又怎会日日，都与你待在一处。阿茶，你很好，你无需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因为你原本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听他一番话，莫婠被惊得三魂没了七魄……她瞧得见他眼中的真诚恳切，更瞧的见，他对自己的深情温柔……

她晓得，他没说谎。

林渊提着扇子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莫婠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方才是着了林渊的道。

一拳头冷不丁的砸在了林渊的背上，林渊嗓中一热，忙是拿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憋着气想要把那一口老血给吞下去……

天啊！为什么他家将军的法力都没了，手劲却还是这么大，竟还能将他砸吐血……

这不公平，这不对劲，这不符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