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长灯！”七娘一脸忧心的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拿住手中团扇，大步迈到张如枫和林渊身后，一胳膊肘撞洒了林渊手里的茶水，烫的林渊差点跳起来。

“哎呦七娘子你干嘛呢！怎么和你家小主人一样，动不动就动手呢！可惜了我这一盏好茶水啊！”林渊抖着被茶水染湿的衣衫惋惜连连，七娘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提醒道：“你的人，她跑出去了！你不去看看么？”

林渊心大的昂头，瞪着七娘不明所以：“我去看什么？她可能是吃完了跑出去消消食……”

“笨啊！”七娘一扇子拍他脑袋上，将他拍的浑身一震，瞠目结舌。“那辣椒是女子能吃多的东西么？她就算没有味觉，尝不到辣，她的肚子也会辣的受不住！她不是你的人么，现在说不准正躲在哪个地方难受着呢！你身为她的……咳她的主人，你不该去探望探望么！”

“哎呦七娘你多虑了，她不是普通女子，吃辣椒不会拉肚子的……”

“可你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啊！”七娘掂着扇子无奈的提醒他，他顿住，剑眉稍拧，思纣片刻……

把扇子从小几上拿起来，他总算是正经了，“我去看看她。”

说完，大步流星的往花厅外走去。

见林渊总算是开窍了，明白了，离开了，七娘这才摇摇扇子头疼道：“啧啧，与他讲道理，怎么就这么难呢！”

张如枫也撂下了茶盏，轻轻问道：“这林兄，与长灯姑娘，像是有情况。”

七娘在林渊原本的位置上坐下来，摇着团扇探头与张如枫道：“何止是有情况。这林公子对长灯的关心早就超越了普通人家主仆之间该保持的距离了，我瞧得出来，长灯对林公子，也是有意思的。

只是，这林公子有时候办的事，我实在看不明白，他呢，偶尔对长灯体贴至极，嘘寒问暖，关心有余。偶尔，却又对长灯无比的放心，莫不在意。张公子你说，若是真喜欢一个人，他就该好好待她，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若是不喜欢……就不要这么勾着她的魂，吊着她的魄。欲迎还拒的，究竟算哪档子事……”　

张如枫也不甚明白的摇摇头，“林兄不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至于这件事，我也不大明白其中缘由。或许，真的是林兄他不懂这些，以前没有经验，所以才……若即若离的。”

七娘咬唇颔首：“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厅内的丫头们又在闹着重新开场比赛，长灯下场了，这比赛便更有看头些了。

七娘抬扇将那名瘦弱的小姑娘召了过来，从自己袖中摸出一锭金块子，放进她手里：“你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小姑娘见了金块子，一扫满脸阴沉，眉开眼笑的欢喜了起来，“多谢七娘！”

“乖啊。”

——

花园子石井边上，长灯连灌了好几口冰凉的井水才让自己稍稍好受些。纵然早前是用仙法将腹中的辣意给压下去了，可她到底还是法力有限，撑不了太久。是以比赛一结束，她就疯狂找水井，来这里猛地灌凉水喝……

小小的丫头正陪在她身边帮她抚着背顺气，她拿着水瓢还要去舀水喝，可约莫是水喝多了太胀肚子的缘由，她一弯腰，却是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怎么吐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丫头把温暖的小手掌敷在她肚子上，企图让她好受些。

她拍着胸口缓口气，少时，又忍不住了，拨开小丫头娇小柔软的身子，朝着一片草地呕吐了起来……

“长灯！”林渊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抬手握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拢进了自己的怀中。

长灯吐完了，心里好受了，回头一见是林渊来了，赶紧挣扎着要将他推开：“你别、别来……脏，太脏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脏，我不想……”

“长灯！”他凝声打断了有些情绪失控的长灯，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扳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着，“你怎么了。我便让你如此害怕么？你何时脏了？无非是生病了，吐了，怎就脏了？长灯，我不是同你说过，你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怕么？你难受大可同我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亲人……”长灯的嗓音在打抖，情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低着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双眼含泪，低声抽泣了起来……

多日相处，林渊也渐渐发现了长灯的性子，特别容易情绪失常这一点。

但她的失常，通常都只有哭这一个发泄方式。

他猜测，长灯大约是以前在人间，在天界时没少受别人的委屈，这才会养就一副爱哭的柔弱心性。索性不是什么棘手的大毛病，她若哭，他便哄一哄，他一哄，长灯顶多就是哼唧一阵，便缓过来了。

他知道，长灯是个很好哄的丫头。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乐意做她遮风挡雨的大树，都乐意帮她擦眼泪，乐意说那些好话，把她逗笑。

正如七娘所言，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在妖界或许不是，可在人间，在天界，在混斗宫，他都是她名副其实的亲人。

作为亲人，长灯一掉眼泪，他就心疼。

搂过少年心性的长灯，他将她护在怀中，大手拍了拍她的背，温言软语的哄着她：“好了好了，大姑娘了，哭什么？女儿有泪不轻弹，咱家将军可是最不喜欢看见姑娘家整日以泪洗面的样子了，你要同她学学，做个没心没肺，坚强霸气的女子。你听我说，凡间都说，女孩儿的眼泪很值钱的，一滴万金。女孩子若是常常掉眼泪，会破财的！”

怀中的小姑娘委屈嘀咕了一句：“破财？”从他怀中出来，把刚赢的几块金子拿给他看，“阿渊你看，我的钱还在，没破财……”

他被小姑娘天真的模样给逗笑了，“那不是因为你前几日心情好，没哭么，所以你今日赢了这么多金块子。你若是今日再哭，把财运哭没了，下次你就再也得不到金块子了。”

红着眼眶的小姑娘信以为真的赶紧擦擦眼泪，把泪水憋了回去，委委屈屈的道：“我不哭了，我以后尽量不哭……不能破财。”

被干晾在一边上的小女孩丫头听完这些话，暗暗把这个说法记了下来，背过身去偷偷摸摸道：“以后姑姑若是生气掉眼泪，就让爹爹这么说……不过，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姑姑哭……”

见长灯如此在意财运这件事，林渊拿帕子帮长灯擦擦嘴角，好奇问道：“既是不能吃，为何还吃那么多？没用仙法压一压么？怎么难过成这个样子？莫不是连最基础的调息之法都不会吧？”

长灯咬了下朱唇，低头心虚道：“我用仙法了，只是我的法力不够用，且吃的太多了，没忍住……”

“就这么想要金块子？”

长灯噘嘴，点点头。

“你大可问我要，我也有。”

“我不能找你要，我要自己凭本事，拿到这些金块子。”

林渊越听越有兴趣：“你要金块子，是要买什么东西么？”

长灯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傻乎乎的道：“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小秘密！”

林渊意外的笑道：“哎呀，你都学会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长灯别过脸去，揪着袖子低低呢喃：“女孩子家么，不都有些小秘密……”

林渊明白的点了点头，开明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好声吩咐：“转过去！”

长灯不解：“啊？”

林渊好笑的解释道：“你不转过去，我怎么帮你运功解你体内的不适？”

长灯这才恍惚清醒了过来，傻傻的转身，背朝着林渊。

林渊抬掌凝了法力，轻轻贴在了长灯的后背上，帮她缓解体内焦灼的不适感……“以后，别这么傻了，我会担心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