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夫妻,原本是有个儿子的。只是孩子离开京城到了青州后,小小年纪就被人给拐走了。柳老爷寻了十几年,都没能再寻到自己长子的下落。因长子失踪一事,柳夫人熬坏了身子,所以柳家夫妇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其他子嗣。”
莫婠低眉沉沉道:“原来是孩子被拐走了。以柳家的财力,想要寻一个人,该是有希望才对。可这都十几年了,还没找到,怕是天意注定,此生他们父子无相见之缘了。”
玹华指尖轻轻摩挲着棋盒,“听闻孩子被拐的时候,才刚刚学会读书。孩子母亲带着孩子上街买东西,也便是一晃眼的功夫,孩子就没影了。
柳夫人报官以后,才从街头一卖菜的大娘口中得知,有名满脸胡须,跛脚独眼的四十岁左右男人牵着小公子往出城的方向去了,经过此地刺史的核实,那名拐走小公子的男人在其他城县也有过作案记录,只是那人太精明,官府追捕了他三年,都没能将之绳之以法,拐走小公子后更是恍若人间消失一般,再无任何踪迹现世。”
莫婠不禁为柳家二老感到惆怅,“人贩子真是可恶!时隔这么多年,柳家小公子也不晓得是否还活在世上,更不晓得还过的好不好,柳家老爷夫人这十几年来一定是心痛难熬极了。只不过,我才不信一个人会凭空在世上消失,除非是死了。否则,他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或是以某个全新的身份活在人间。”
“我也是这样想的。”玹华略为同情的叹息道:“可那又怎样,纵是知道他还逍遥法外,也没有法子逮住他。只能说,那些个人贩子太聪明,手段太高明,若不然又怎会连京城刑部的大人亲自着手调查这桩案子,亦是查了十几年,也没有结果呢。”
莫婠抿了抿干涩的唇,昂头看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总有一日会得到报应的!”
“但愿吧。”玹华收好了棋子,提起桌角的茶壶,给莫婠倒茶,“先吃茶。”
莫婠揉了揉鼓起来的小肚子,为难的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我都喝了大半壶的茶水了,再喝便要吃不下去午饭了。”
玹华看了莫婠一眼,深眸内一泓笑意浅浅。
莫婠扶着脑袋趴在桌上研究棋盘上的星位,忽闻园子尽头有动静,便慵懒抬眼看了看。
然这一看,方发现是月魄失魂落魄的从外赶了回来。
那张艳丽似桃花的少女容颜上,错落着几道斑驳泪痕,杏眼红肿的像两颗大核桃,白皙泛红的脸颊上还抹了少许显眼的灰迹,身上淡蓝色的衣裙都弄脏了,两手颤颤抓住腰间的小背包,耷拉着精神,步伐踉跄的朝莫婠这边走过来。
莫婠好奇托着下颌:“月魄这是又同人打架了?打输了么?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玹华也扭头看了月魄一眼,紧了眉心,“不大像,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
在花园子里采花的春雪与冬月见状忙是迎了上去,左右扶住月魄,关心问道:“月魄姐姐,你怎么了?”
“月魄姐姐,你的胳膊被谁扎了?都流血了。”
“月魄姐姐,你说话啊!”
月魄悲怆的摇了摇头,神情木讷道:“没人扎我,这是我自己扎的……没救下来,没救下来——”
春雪冬月彼此相视一眼,“月魄姐姐,什么没救下来啊?”
“月魄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月魄倏然崩断了体内的那根弦,腿上一软,重重瘫倒在地。双手握拳砸在地面铺就的鹅卵石上,欲哭却无力,声若游丝的道:“完了,全完了,根本治不好!我按着爹娘以前的法子去给人治,可,一点用都没有了,一点用都没有!是我,是我亲手把他送下了黄泉,要不是因为那碗汤药,或许他还能再活两天。活着,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可是晚了,都晚了,他还那么小,他才九岁。他本来就无父无母,他只有我……可我,却救不了他。”
猛地抓住了春雪的胳膊,月魄泪水满面的疯狂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残忍!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老天却不肯给他留一条活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治好他,是我该死,该死的是我才对!”
月魄在那厢痛苦的大吼着,莫婠闻言,与玹华相继站起身,走了过去。
一双浅黄色的昙花绣鞋出现在了月魄的朦胧视线里,月魄抬眼,顺着莫婠身上的淡黄流云鸾鸟纹裙摆看上去,目光与莫婠怜悯的目光相对,倏然含泪发笑,挣扎着起身就往莫婠腿上扑:“小主人,小主人我知道你有法子,你有办法救人的对不对?小主人,你能治好丫头,就一定能治好更多人,小主人,求你大发慈悲,求你救救城中这些百姓吧!求你了小主人。”
衣裙被月魄攥在手中,骨节上的血渍染在了她不染一尘的云衣上,开出了点点灼目血花。
月魄嚎啕大哭着央她救命,她心底确有一丝动容,可,有些事,做了就须得负责。身为神仙,着实不能过于随心而行……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莫婠保持镇定的冷着声道。
月魄不甘心的抱着她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小主人,我不走!小主人,现在青州城已经有半城的百姓都感染了这个瘟疫,里面不乏有老人孩子,有的孩子尚在襁褓就没了!小主人你忍心看见青州城横尸遍野么,小主人你不是最慈悲的那个么?你连赵公子,连丫头都愿意救,为什么不愿意救外面那些无辜百姓!”
莫婠长呼一口气:“春雪冬月,将月魄姑娘扶回去!”
春雪冬月听令为难的去扶她起身,可她却急躁的强行挥开了二人的手,冲着莫婠撕心裂肺的大吼:“小主人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就是不愿意出手相救呢!小主人你能治好丫头的蛇信红,为何不愿出手救一救那些无辜百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小主人你这样冷眼袖手旁观,你的慈悲心肠,又丢去了哪里!”
月魄的吼叫声差些便传遍了整个重歆楼,张如枫刚清醒了神智,一出门,就遇见了这一幕。
见月魄正情绪崩溃的跪在莫婠脚下,张如枫捂着难受的胸口,定了神,顿下了脚步。
“城中最先有症状的,是丫头,难保不是丫头传染了城中百姓,小主人你若是只救丫头不管城中无辜百姓,岂不是成了整个青州城的千古罪人!”
一声嘶吼,惊着了暗处的张如枫,惊着了莫婠身畔的玹华,亦是将闻讯匆匆赶来的七娘都给吓了一跳。
千古罪人?莫婠冷了脸色,不由心生怒意,肃声呵斥了一句:“放肆!”
简单二字,却是震得所闻之人心口一滞。
便连玹华,都被她这一声呵斥给震慑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莫婠重新端起了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架势,负手下令道:“春雪冬月,将月魄关进她自己的房间,除了贴身侍女之外,谁都不许见她!没有我的吩咐,就让她在厢房中好好面壁思过,自我反省!”
春雪冬月头次见到莫婠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浑身直发抖,“是,奴婢们遵命。”
强行拖起了无力瘫倒在地的月魄,低头扶着她准备退下。
月魄亦是被如此盛气凌人的莫婠给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冷静下来才发觉是自己一时激动失言了,而莫婠这会子又在气头上,她便是想多解释,也没那个胆子开口了,只能六神无主,僵着神情任由春雪冬月将自己拖走……
七娘在亭子前头顿了良久后方迟迟赶了来,宽慰莫婠道:“小主人息怒,小主人息怒……这丫头不识好歹,咱们不同她计较,小主人可不要为了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气坏了身子!她方才的那些话,小主人都权当做是胡言乱语,她脑子坏了,疯癫无状了,可千万别将那些话入了心,她啊,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驴脾气。”
莫婠已经懒得再听别人解释什么了,负手冷冷道:“七娘你下去吧。”
七娘啊了一声,呆住。
莫婠道:“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你先去忙别的吧,便不要在我耳畔聒噪了。”
七娘心有余悸的猛地吞了口口水,瑟瑟点头:“啊,好。七娘先告退,先告退。”
许是怕自己触了莫婠的霉头,七娘提着扇子几乎像逃命一般,一晃眼就消失在了莫婠的视线里。
见莫婠脸上阴晴难辨,眸光沉的骇人,玹华留在了莫婠的身边,细思虑片刻,突然正了容色,俯身掀袍冲她跪了下来,“阿茶。”
莫婠好不容易心情缓和了些,扭头甫一见到玹华竟然冲自己跪了,心头惊了下,不解问道:“阿玹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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