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把那柄万分重要的钥匙也塞进了荷包,藏进袖子里,坚定道:“小主人放心,这东西我回去就找个地方挖坑藏好,可是一笔巨款呢!万不能让钥匙落进了旁人的手中。”
莫婠轻理广袖整理衣衫,叹了口气,可不是巨款嘛,当初她附身进这副躯壳的头一日,就在白茶娘从京城带过来的一件衣衫里,发现了一封缝在衣裳内层的书信,以及一把钥匙。
大抵是早就料到丞相府会容不下白茶娘,白影在死前特意写了封绝笔,道明了重歆楼有笔遗产是给白茶娘的,而那笔遗产,乃是上上任老板留给她的毕生积蓄,以及白影在活着的时候攒下的一大笔钱财,拢共是两个人的毕生积蓄。白影嘱咐白茶娘,待她死后,那些金银皆为白茶娘所有,但有一点,便是要白茶娘必须倾尽一生之力,保住重歆楼。
莫婠曾按着书信中的指示拿着钥匙去打开了重歆楼下那一层地下密室,一推开门,乖乖,满屋子的木箱子,依次打开,皆是白银黄金,珠宝玉器。
莫婠粗略算了那么一下,那里的钱财,大抵够在人间盖一座混斗宫……
或许换种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应该是够莫婠在人间啥都不干,白吃白喝,顿顿山珍海味,再挥霍个三四百年之久。
敢情重歆楼是真正的财不外漏啊!
时至今日想起来,也只能暗暗感慨一句,让重歆楼沦落到青州富豪排行榜第三名,委实委屈了……
只可惜,那封信,那把钥匙,白茶娘至死都未能有机缘见到。
若是她死前看见了那封信……不知还会不会一时脑热想不开寻了短见。
——
张如枫是在头日夜幕四垂时分才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的,莫婠得知这个消息,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若论张如枫怎么会喝的走路都不利索的回来,莫婠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铁定是柳家那位热情好客的老爷灌的。
想起柳老爷当初见到张如枫时的神色,就差些没将沈大人三字脱口而出了。他绝对是认得张如枫,刺史大人亲自光临府宅,无论如何,柳老爷他作为一家之主都定要设大宴好生款待一番的。
许是他高估了这位刺史大人的酒量,这才令张如枫醉着酒狼狈的从外赶回重歆楼,一入房间倒头就睡,睡到日上三竿时分都没见他起身。
早一步与莫婠一同回来的玹华倒是精神爽朗的起了个大早。
浇完园子中的花,又给几株小树施了肥,续再修剪了几簇蔷薇,当真是把自己当做花匠了。
莫婠在重歆楼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环境,七娘为了方便着想,便将早前服侍在自己身边的两名颇有才情的侍女春雪、冬月遣来侍奉了莫婠。身边突然多了两名小丫头随时随地的跟着,莫婠还是很不习惯。
坐在亭子里喝了一个时辰的茶,看着玹华收拾了一个时辰的园子,莫婠差些都要睡过去了。
是以玹华前脚刚丢掉铲子,拂袖整理衣衫,后脚就被莫婠给强拉过去下棋了。
打发了春雪冬月自个儿先去玩,莫婠趴在已经布好的棋盘上,把黑子分给了玹华,打个哈欠精神抖擞的同他讲规则:“这是我另一个朋友之前赢我的那盘棋,我执的是黑子,他执的是白子。棋盘上保留的这一步,正是我被他坑进陷阱里的关键一步。我已经研究多日了,还是研究不出来黑子该如何走,方能破了这一盘死局。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那应该也会下棋吧!不如你来帮我看一看,黑子该如何下方能扭转乾坤,改死为生?”
玹华在她对面坐好,粗略看了眼盘中棋局,好脾气的挽袖拾棋子,“这棋局,铺的并不算精妙,白子所走的阵法,漏洞也颇多。只是,这黑子过于心浮气躁,走的方位毫无章法,阵脚有些乱,所以才会被白子轻易一个幌子,就给引进了深渊里。看来,阿茶的棋艺不是很精啊。”
莫婠扶额失败道:“我一个粗人,着实很难坐定静下心研究什么局。而且我也是才学会下棋的,还是我朋友那个半吊子本事的人教的,他教的基础阵法我还能看得懂,若是太复杂了,我就脑中犯迷糊了。我可能真的在下棋方面没什么天赋,一遇见左右来敌的情况,就自己都凌乱了,完全不知从何处下手……我本来也不想再研究这种复杂的东西了,可一想起他当初用这盘棋诓了我一样顶宝贝的东西走,我这心里,就疼,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玹华闻言忍俊不禁,温润一笑道:“无妨,我教你如何破这个阵法。”挽了挽袖子:“你再往下摆几步,摆到你看不懂的地方。”
莫婠瘪嘴:“其实这一步,我就已经看不懂了。我就知道,我下完了这一步,后面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那,这一步的黑白子分别下在哪?”
莫婠指了指中间那两个纵横交汇的点,“就这两个。”
玹华抬起白皙修长的一只大手,用手遮住了棋盘的一部分,“这样呢,可看出来了玄机在何处?”
莫婠趴过去凑近仔细看,难受的摇摇头。
玹华继续再遮多些,只余下右半面那幅棋局,“这样呢?”
莫婠揉揉眼睛,看了一阵,忽然有所察觉,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颗白子,“是它,是它!我应该当时就是忽略了它,才铤而走险下了这一步,这样看……我下这一步,却是自寻死路了!”
玹华满意的点了点头:“聪明。下棋不但要讲究眼观六路,还要斟酌局部细节。但凡忽略了一个不起眼的棋子,那这颗棋子,便有可能会导致你满盘皆输。当这盘棋全部呈现在你眼前的时候,的确会给你一种此处有缺口,可助你逃生的错觉。但抛却其他部分不见,单看这一处,你便能察觉,这一枚不起眼的小东西,正是要你性命的关键所在。你啊,是被这满盘棋阵,给迷了眼,用了障眼法。”
“原来是这一枚棋子的问题,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是他下一步落的那枚棋子,与旁边这枚白子的问题。”
“那他下一步,落的是什么地方?”
莫婠指出了落子处:“这……”
玹华拾起一枚白棋子,落在她指着的地方,后又相继把黑棋子落了进去,“看看,这是不是你之前走的那一步。”
莫婠定睛一瞧,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我落的是这一步?”
玹华淡淡笑道:“因为普通人被白子这样逼迫,只能行这一步,而只要这一步落子了,后面就会被白子亦步亦趋,无论如何逃,都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逃到最后一步……”玹华指了指棋盘的最边上,“就会被堵死所有的生路,黑子只能被憋死在这里。所以这个阵便唤做绞龙阵,阵形似龙,入阵,则会被绞杀其中。”
莫婠咬唇,皱着柳叶黛眉,为难道:“这么狠,果然是白逃,越逃死的越惨,怪不得林渊那混蛋劝我赶早认输……”
玹华轻轻道:“其实早在上一步,并非是此阵最关键的一步。此阵虽精妙,但用的并不是很娴熟。眼前这一步,你便有个活的机会。”抬指将棋盘上的黑子挪了一位,“堵住白子这个气口,这阵便破了。下一步,再下这里。”玹华用手指了指与白子相邻的那个地方,“后续白子便困不住你了,你再看,这一片已然成了你的战利品,吞下他的白子,不出十步,这局,便平了。”
“天啊,好像真的是……”莫婠惊得无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按着你走的方位,再走到这个地方时,将黑子添在此处。”轻轻一声哐,黑子落盘,玹华胸有成竹道:“只需这一步,这局,便碎了。你便赢了。”又指了指边角的一个位置:“即便是下到最后一步,你将黑子落于此处,便也能逆天改命,死而复生。你逃出来后,届时再将自己的阵法改成回山阵,依旧有赢的希望。”
莫婠越听心底越是震撼:“这、一盘死局被你找到了这么多种活法!”
“还可以有更多,但我想,还是告诉你最容易的几种比较好,这样有助于你下次能够顺利扳倒他。”拂了拂广袖,他睿智道:“棋道便是如此,越是看似逼入绝境,无法回转的棋局,便越是容易暗生生门。且往往能转败为胜的契机,便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点。
是以,有些人输的糊里糊涂,一辈子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而输。而有的人,则会为了发觉棋盘中的玄秘,而瞬间醍醐灌顶,输的开开心心,比赢了还开心。棋盘,如人生。不管堕落到如何不堪的境地,身边,都还是会有绝处逢生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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