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选择,无论他选哪一个,都注定,再不能回到从前,都注定他以前的修为道行,都将功亏一篑,数万年的神仙生涯,不过一场黄粱梦。
索性他跟了个好将军,索性,莫婠不是她。
他时刻都在铭记着,以前的他,早已毁在了那位师尊的剑下,而现在的他,是莫婠用万年修为,用近乎半身的血液,一点一点,重新拼凑回来的。
那一剑入心,说不恨她未免太假。为了与她划清界限,断绝情义,他后来再不肯见她一面,更不肯回大荒山,便是出门办事将要途径那地方,他都会提前避开,宁肯绕道多走些路,也不愿靠近那地方半步。
这么多年来,他都在刻意避着那些和她相关的事物,他强逼着自己不去打探关于她的消息,故而分开之后,他的耳根清净了,心态也愈发平坦了。
多年前,他偶然间想起了这桩往事,还感慨过自己的心不乱了,是当真不在意了,把她忘了。
如今再细想一番,他们分别的这数万年里,她竟一次九重天都没上过。
往年的仙家述职大会,也不见她。
即便她是上古神,即便她位高权低,即便她懒怠不爱凑热闹,即便她手下并无要紧事情,身份算起来不过也只是个小小山神……
可也不至于,一次述职大会都不参加。
他一直以为那人只是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了,未曾想,那人却是在整个仙界的视野里消失了……
而他,连她这些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到底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呵,以前巴不得永不相见,可当真正寻不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却又慌了。
“小家伙,你当真从未见过守山神女?”他再次蹲下身,眉眼里是藏匿不住的惊惶,突然扳过长灯的肩膀,焦急的捏着她的双肩肩胛骨,思绪清晰的同她形容着:“她,大约只比我矮了那么一点点,她喜欢穿红裙,偶尔也喜欢穿那件鹅黄色缀珍珠的仙袍,她手腕上,有只雕了桃花的琉璃镯,那是本神亲手雕了两个月才给她准备好的生辰礼,还有、还有,她的眼睛很好看,眼眸中有朵漂亮的红花,她眉心还有一道特别的红痕,乃是仙家上古神印记。
还有、还有她是银发,她的银发很好看,她喜欢往银色发髻内别红花,灼灼印目的红花,她不擅用剑,喜用玉箫做法器,还有她同你一样,是棵扶桑树神,她的名字,就叫做扶桑……长灯你告诉我,你见过她,你告诉我她还安然无恙,你告诉我她只是近年愈发懒怠,并非消失不见,你告诉我她一切都好,告诉我,是我又自作多情了,长灯,你告诉我!”
越说到最后,他便越是情绪激动,甚至语无伦次。
长灯瘦小的身躯被他摇晃的仿若四月强风里的纸鸢,任人宰割,如同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
“林渊、林……”摇晃中的长灯皱紧眉头,出手一把攥住了林渊纹青云坠宝络的外袍衣襟,面色倏地苍白,表情痛苦的猛然呕了口血出来。
血喷在林渊一尘不染的白色仙袍上,开出点点雪地红梅。林渊这方镇定下来,看着小花猫突然闭上双眼朝自己怀中砸了过来,便出于本能的张开臂膀,及时将她抱了住。
“长灯,长灯你怎么了,长灯!”
他见此幕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呼唤了几声怀中昏迷的女子皆未得回应后,便果断的抱起了一袭玄色官服的小花猫直奔回自己居住的久安殿。
“来人,来人,快去寻医仙!”
——
人间,黄昏时分,太阳刚刚下山,莫婠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从七娘的房中出来,陪丫头学了半日的刺绣,丫头倒是越学越有长进,可她却被累的险些没了半条命。
想想自己这位女将军的双手,本应用来握剑提兵器大杀四方,威震沙场的,可这会子却要纡尊降贵用作绣花做女红,真是屈才了,委屈了!
索性是丫头今日只缠她绣了一张罗帕,后便因着她绣的实在不堪入目,就没再为难她,坚持要她陪自己一起绣了,要不然她这双纤纤玉指不得被扎满血窟窿啊……
丫头没良心,丫头她爹也没良心,这大半日都没见到她爹,也不晓得她爹孤身一人跑哪撒欢去了。
走完一条紫藤花长廊,莫婠刚踏上另一条通往长紫阁的蔷薇花小道,甫一抬头,便瞧见了花色凋零的园子那头有一抹月白色身影正拿着一根木棍比划练功……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正想着去寻玹华算账来着,岂料人已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了。
莫婠见他手上招式耍的甚是娴熟,除却运轻功以及做大幅度动作时身子会显得僵硬之外,旁的都无可挑剔。这招式,这剑力,这步法,分明就是个练家子。莫婠觉得好奇,索性直接站定步伐,负手隔花观望起来。
大抵是因着内伤还未养痊愈,体内内力尚未完全恢复的缘由,他这出尘拔萃的招式耍到后半段时,体力明显已有不支,动作僵硬了甚多,剑法的漏洞,也徒增泰半。看的远处的莫婠一阵惋惜。
全部招式还未练习完,他便因着耗尽了力气,而全身湿透,气喘吁吁的被迫提着木棍停了下来……
莫婠见他捂着心间伤处汗如雨下,扶着一棵大树调整气息,手臂发抖,便现身上前,凑了过去。
“你原来也会武功。看你这一招一式,行云流水,熟练自然,婉若游龙,必然是武功高强,内力浑厚之人,只是你这武功招式到了后半段正是消耗内力之处,而你的内力一直未能完全恢复,以你现在的病躯,还不足以撑得住这类招式。所以,坚持不下来乃是正常情况,若你坚持咬牙将那些招式继续练完,你的身体九成会经不住折腾,适得其反的,届时轻说,你也要断根骨头。”
莫婠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的干净帕子,递给他。“呐,擦擦汗吧。”
他扶着树勉强呼吸顺畅了一些,昂头见来人是莫婠,便接了帕子,弯唇一笑道:“你怎么来了?我这点雕虫小技,让你见笑了。”
拿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大颗汗珠,他拿下帕子时,目光却留意到了帕子一角上,用赤色丝线绣出来的那朵歪歪扭扭的桃花,见那桃花的狼狈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哈,这帕子莫不是你今日绣的那一方?也忒……丑了些吧?阿茶,你绣花的手艺真还不如丫头。”
莫婠撇嘴不悦道:“给你擦个汗你还嫌弃了!你觉得丑了碍眼了,就把帕子还给我!”伸手要去扯回玹华手里的东西,玹华拿着帕子一躲,连连赔笑道:“好了好了,是我失言了,你的帕子好看,好看极了。现在别急着拿回去啊,我还没用完呢。”
莫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昧着良心说话,小心遭雷劈。”
他含笑咳了咳,有意花言巧语的哄着她:“其实,丑是真有点丑……”感觉到莫婠刀子般的眼神已经往他身上剜过来时,他又赶紧道出了剩下的那半截话:“咳,但是只要是阿茶亲手做的,无论是何等尊容,我都喜欢!”
他坚定的用着十分陈恳的语气与她承诺,莫婠敛眉,愤愤的道了句:“呸,油嘴滑舌!”抱住双臂缓了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也在绣帕子?”
他如实答道:“我一个时辰前去七娘那寻丫头了,只是那时候你们都在用功做刺绣,我没忍心打搅你们,就也没进去。”
莫婠如遭雷劈:“那你为何不叫我出来!”
他无辜的眨眨眼:“我看你绣的有模有样的,叫你出来,岂不是耽搁你的功夫?”
莫婠急眼:“我那不是被逼的么!你晓不晓得我一直都不喜欢做刺绣,我都快要被七娘和你闺女憋疯了!”
见莫婠红着眼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模样,他忍俊不禁,无奈道:“我以前就听七娘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熟记于心,女红也做的甚好……谁想到,你竟然把桃花绣成了这个模样。”
莫婠被气得脸色直发紫,愤怒的往他肩膀上狠狠砸了一拳:“你瞎啊!那是石榴花!”
“……”玹华呛住,对于花花草草的认知差些都崩掉了。
……那团残缺的红花瓣,真的是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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