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来得快,走的却也迅速。玹华与莫婠将小丫头抱回重歆楼时,雨已有所停歇,至进长紫阁那会子,天上却是连个毛毛雨都没再下了。
莫婠抱着孩子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都没等玹华与七娘月魄跟进去,便捏了个诀,哐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三人被挡在屋外大眼瞪小眼,七娘捏着团扇更糊涂了:“小主子这爱在外捡东西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有的?捡个猫猫狗狗回来便算了,她倒好,前两日捡了个大乞丐,今日又抱回一个小乞丐……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搞不好官府还以为咱们重歆楼拐卖人口呢。”
头疼的望向另一边玉树临风,仪表不凡的蓝衣公子,“嗳,我说小乞、咳,赵公子,这孩子与你是什么关系?早前看你如此紧张,莫不是……是你闺女吧?”
玹华面色沉重的没回话。
七娘却是越往深处想,八卦之火烧的便越浓烈,本着阅人无数的经验在身,七娘聪明的拿扇遮唇,继续揣度:“不说话,那就是了。哎呀呀!你不会早已娶妻了吧!”
惊讶之余,有那么些许恍然,“不过也对,瞧公子这年岁,也老大不小了,早便到了该婚配的岁数了。成过亲,有过孩子,都是理所应当……”
提着团扇悠闲摇着,忍不住替自己小主子感到惋惜:“可惜了,可惜我家小主子双十年华,还是个清清白白,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惜这好不容易有个能入眼的竟然已经婚配了,真是恨不相逢未娶时啊!”
玹华听不下去了,一双幽若古井的眸子异常寒冷,压低眉头与七娘道:“我,还未成亲。”
七娘僵住了手上摇扇的动作,不但没因他的话而感到惊喜,反而更是瞠目结舌,错愕万分了,“没成亲就有女儿了?私生女啊!”
扇子一甩,七娘掐腰脸色难看:“那就更不能相处了!未娶妻而先有子,闺女都这么大了,你还未迎娶她母亲入府,铁定是个薄情负心汉!呸,七娘我平生最瞧不起你这种狗男人了!”
玹华唇角一抽,只觉脑海蓦然一晕,混沌的愈发厉害了。
候在一边沉思的月魄不安的扯了扯七娘的袖子,打断七娘的一腔怒火,拧眉犹豫道:“好了七娘,现在不是纠结赵公子薄不薄情的时候,小主子和那小丫头在里面还没有动静呢,您还是先担心一下小主子吧……这小主子还真是奇怪,给人治病不应该唤我进去么,怎么她自个儿把门关上了?难道小主子她也会医术?”
七娘正了正衣襟,“怎么可能,小主子她自幼便学习琴棋书画,饱读诗经,深谙酿酒烹茶之道,先头主人可是将她当做正经的世家小姐培养的,况且小主子血统高贵,从小到大虽生长的环境不怎样,可接触的都是上等学问,怎会似咱们这些老百姓一样,学什么医术。”
月魄吐吐舌头噘嘴:“再怎么血统高贵,不也沦落到重歆楼,与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么?”
七娘拿团扇拍了下月魄脑袋:“不争气的,咱们与小主人能比么?咱们是山雀飞上枝头,变了个假凤凰,小主人她可是真凤凰落了难,这才暂时同咱们挤在一个鸟窝里……哎,说来小主人的命可真是苦,娘刚走,爹就把她赶出了家门,本该在京城好生享福的,可现在却与咱们委身在这种浑浊地,也怪不得小主人起先几日接受不了。”
月魄摸着脑袋不以为然:“七娘,小主人当初真的是因为接受不了咱们才想不开跳的水么?可我怎么觉得,小主人落水醒来之后,很是欢喜现在这个身份,她前几日数钱不是数的挺开心的么?如今都发话要改造重歆楼了,我看她当老板当的开心极了,一点也没有排斥接受不了的样子……”
七娘捏扇啧啧两声,思纣着道:“好像还真是……难道是当初我们猜错了?果然主子的心思如海深,咱们轻易摸不着。”
听七娘与月魄提到了茶娘的身世,玹华的兴致也被吸引了过去,沉下声问七娘:“阿茶她,曾是京城人士?七娘说她血统高贵,她莫非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女儿?”
血统高贵一形容,他只能联想到京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以及……皇家。
京中在朝的官员,生性风流的数不胜数,就连他的那个聪明弟弟,也在秦楼楚馆有过不少女人。茶娘是朝堂上某位大人的私生女,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皇家……不会的,当今皇家子弟大多年纪轻轻,比茶娘大不了多少岁,老一辈的,更是早就白发苍苍了,茶娘这个岁数,不可能是他们的闺女。
“哎呦,你可勿要小瞧了咱们的小主人,咱们小主人生来便高贵,要不是摊上一个不忠不义的爹,你怕是一辈子都没资格见到她一面。至于她爹是官是民,这就无可奉告了。我家小主人救了你,你可不要恩将仇报,给她添麻烦事端才是。”七娘还在记挂着他有私生女的那桩事,故而同他说话的语气略显不大好听些。
摇了摇扇子,也开始忧心起来:“不过月魄你说的对啊,小主人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响声都没有,咱们要不要敲门问问情况?”
月魄郑重点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刚刚小主人回来时,我多留心了那孩子几眼,虽没瞧的仔细,但看那孩子身上的疹子,却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希望是我想多了,那种病,可不是什么好治的。”
“什么想多了,哪种病不是好治的?”七娘听不明白,月魄恹恹道:“我小时候随父母行医时,曾在一个偏僻小村落救治过一批身上起满疹子的村民,一开始我爹娘以为就是普通的疹子,只是添了些传染性,所以方会殃及一整个村落,我爹娘遂用最寻常的方法来替他们医治,可没想到药刚涂在身上,就有几个村民暴毙而亡了。
我爹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病症,立即让人将身上起了疹子的村民给隔离了,翻了五天五夜的医书,才在药典中找到些许线索。我爹娘顺着线索继续调查,直到查出与那些村民的症状完全吻合的病例时,才晓得那病唤作蛇信红。因似极了毒王蛇蛇信上的那点红,故得名蛇信红,是种传染性极高的病。发病时,就是脸色发紫,身上起满红疹子,疹子破了还会冒血。”
一语毕,玹华心头蓦地一惊,一石激起千层浪。
七娘有点怔忡,拿着扇子缓了许久,方笑的极牵强的自我安慰:“哎呦,胡说些什么,干嘛自己吓唬自己,身上起疹子的病症多着呢,怎么会偏偏这么倒霉,被他家私生女给撞上这怪病,若真是你说的蛇信红,那这位赵公子怎么还安然无恙?”
“也有可能,是刚刚传染上,仅最近一两日方有的反应,毕竟蛇信红一病极凶,得此病者,大多活不过五日。”月魄瑟瑟说出实情,七娘吓得手一抖,扇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蛇信红此病,可是好治?”玹华神色紧张的追问月魄,月魄摇摇头,为难道:“不好治,堪堪可称得上极为难治。即便是当年我爹娘在世,穷尽一生的医术造诣,也只能勉强将病轻些的患者从鬼门关拉回来。那一次,那个村落五十人染上此病,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六个人。”
六个人,那岂不是生存可能极低?他的手,已经忍不住的颤抖了。
“听我爹娘说,那个病曾经是有治疗化解之法的,可是因为那病实在是太难见了,好几百年才逢上一次,所以治病的那个特效药方,最后传着传着就没有了……我上一次遇见此病,还是十几年前。或许、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准,毕竟那病实在太难得一见了,这才隔了十几年,是没有多大可能性会再出现的。”
七娘松了口气,默默蹲下身捡扇子:“月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七娘我这胆子都快被你吓破了!”
玹华的脑子已经轰隆作响了,攥紧双手冷汗直流:“那此病的传染性,究竟有多强?若是抱过患者,可会染上!”
月魄重重点头:“抱过患者,这可是亲密接触!我爹娘当年救治的那个村子,有好几个孩子都只是互相碰了下,便染上了此病……”
话还未说完,玹华已然大步迈向莫婠的房间,伸手就要推门而入——
他不能害了茶娘,茶娘对自己有恩,自己已经欠下了她一条命,绝不能再让她因自己而有事了……
“嗳赵公子!”
门推开一个裂隙时,玹华抬眸,却见屋内一片灵泽大现,而重重月华纱后,隐在氤氲祥光中的白衣女子,此刻正抬掌聚了一团紫气,猛地击在丫头的背上,逼得丫头呕了一口鲜血……
“赵公子……”
手上一收,门扉再次重重合上,玹华赶在七娘月魄凑上来之前将门关的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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