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不大舒服,报数之后她就一个人躲去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好巧不巧,正好遇到陆霆深也在后面。
那时候慕云画高一,陆霆深高三。
她走到小树林外面,就看到陆霆深正靠着一颗梧桐树。
他斜着身子,一手插兜,一手夹着一根香烟。
缭绕的烟雾升腾而起,将刚刚成年的男孩掩在一片白雾之后。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忽然转过了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是个夏天,太阳很大,照得地面都发了白。
陆霆深站在树荫下,目光就这么凉凉淡淡地投了过来,慕云画却觉得头顶的太阳忽然变成了火球,将她烧得脸都烫了起来。
她愣了两秒,转身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走。
正在这时,树荫后面忽然冒一个女孩,走到了陆霆深跟前。
陆霆深没有立马转头,而是依旧看着慕云画的方向,蓦然勾起了唇角。
慕云画眨了眨眼,就看见他回过头去,照着女孩儿的脸上吹了一口白烟。
女孩咳了咳,伸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一片娇笑。
她记得,那是个高挑的女生,穿着短裙,露出一双大长腿,白晃晃地在太阳底下格外扎眼。
女孩也跟着回过头来,看到了慕云画,一双满是娇俏的眼睛瞬间变得淡漠起来。
从小被禁锢受着大家闺秀教养的慕云画,哪里见过这张正。
脑子里的神经一崩,像是偷窥别人被发现的贼,连忙转身往后面的小卖部跑。
她跑到小卖部的冰柜前,装作买饮料的样子,一手扶着胸口喘气,一边伸手想要去开冰柜门拿饮料。
她需要冷静一下。
手还没抬起来,陆霆深就也从外面进来了。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她跟前,然后将她面前的冰柜拉开。
动作粗鲁,差点将冰柜门撞在她脸上。
她不自觉地往后躲,然后就看见他取了几瓶饮料,扔给外面走进来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一个是李莫,一个是周序言,还有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儿。
从前这些她都没有仔细去回忆过,现在偶然想起来,才发现还有这么多的细节和猫腻。
估计那女孩就是他当时的女朋友了。
原来那么早就会用烟勾女人了。
慕云画不觉心口有股怒火涌起来。
陆霆深看着她,明显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点什么。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他问。
“想起你未成年就勾引女人!”慕云画答。
陆霆深嗤笑一声,眼中的笑意更浓。
“未成年就会吸烟了,还会用烟勾女人,陆霆深,你可真厉害啊!”慕云画满脸讽意。
陆霆深停住笑,有些无奈。
“慕云画,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就那么小气?”
“我哪有小气?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慕云画气不过,“还有,我可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对我少来这招。”
陆霆深眉头轻皱,“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朋友,你说的谁?”
“没说谁,你交过哪些女人自己心里清楚,问我做什么?”
陆霆深站直身子,忽然有些烦躁,伸手摸出烟,又看了一眼慕云画的脸色,又将烟放回去。
“慕云画。”
“干嘛?”
“我过去的确是交过很多女人。”
“呵呵,你是在炫耀吗?”
“不过那都是成年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慕云画疑惑。
他这话像是解释,可是慕云画实在不懂,什么叫那都是未成年之前的事情?明明他现在还和慕初蕊不清不楚呢!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睁眼说瞎话呢?
陆霆深微微垂了头,“没什么。”
他从前那点事儿,外面传的多了去了,版本太多,不过有些的确确有其事,他解释那么多也没用,再者,后面的事情他也解释不清楚。
非要解释,他觉得慕云画不一定会相信,况且,他还不想把自己最后的遮羞布掀了给她看。
如果慕云画看清了自己的真心了还好,可如果没有呢?
那他的那些过往曝露在她面前就是一场笑话。
他的个性,和这些年在商场的浸一淫,没法让他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把自己置身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慕云画看他一脸晦暗莫测的样子,又想起他打架如此娴熟,就连在酒吧里最后撒钱的时候都那般镇定,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霆深。”
“嗯。”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陆霆深摸着烟盒的动作一顿。
“你以前不就混迹在这些场所吗?你上学的时候,应该就对酒吧不陌生了吧。”
陆霆深看向她,还没张口说话,慕云画的话就像炮仗一样跟了过来。
“所以今天这场面你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也早就想好了怎么脱身了,是吗?”她侧着头看他,“我让你先走,你叫了人,也去拿了钱,如果人没有先到,你早就想好用钱让现场混乱然后脱身是吗?”
陆霆深眉头一动,“慕云画,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A计划和B计划,一种不行就换另一种。”
这在商场上也是最基本的常识。
慕云画让他先走,他的确是先去打点了,然后就去车里取了几打现金。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慕云画听他承认得这么爽快,不由得笑了。
“那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看着我今晚这副狼狈样子,在面前情绪失控到大起大落,你看着是不是觉得很爽?”
亏她当时还那么着急,心里一片感动,原来是在自我感动。
人家早就想好了万无一失的脱身办法。
但他不说,还看着她在那里急得火急火燎,对他单枪匹马杀回去,为了她跟人打架差点就要感动得感激涕零。
自己又被他耍了。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了。
“陆霆深。”慕云画笑了,自嘲地笑,刚才的温情全然的不复,“一次又一次,你就不累吗?”
是啊,每一次,他都在跟她玩游戏,而她当了真。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和预想之中,看她因为他愤怒发狂,感动挣扎,他和配合着演戏。
他一定觉得好玩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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