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画心口一痛，“铭远，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

“那你现在是收回心意了吗？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你以后还会继续见我对不对？”

慕云画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铭远，你先躺下吧，我先去给你倒杯热水暖暖胃。”

她说着转身想要逃开这个话题，秦铭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也不肯让她走。

“铭远，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我一放手，你看我醒了就会走了对不对？”秦铭远一脸紧张和坚决。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会，我就是不放。”

“铭远，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幼稚怎么了，只要你不走，我怎么说我都行。”

“……”

他就像一个丢了自己的玩具又失而复得的孩子，对心爱的玩具再也不肯撒手，生怕一撒手玩具就又不见了。

这样的纠缠一直持续到赵旭东取完药买了热粥上来的时候。

赵旭东一推门，见到这番情景，以为自己坏了人家好事，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秦铭远在他身后喊道。

赵旭东只好回头，将手上的药和热粥放到了秦铭远跟前的小桌上，然后战战兢兢地站好了。

或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他有些不敢看自家老板的眼睛。

慕云画一手被他拉着，一手端起桌上的热粥递给他。

她亲手做这些，本以为他会高兴，秦铭远却只是盯着眼前腾腾冒着热气的粥半天没动。

“铭远，你先吃了热粥，再吃药，好不好？”慕云画心下奇怪，依然耐着性子劝导。

秦铭远抬起眸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这是一种辛苦掩藏的秘密，被自己最不愿意知道它的人发现后在自卑。

“云画，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慕云画不善于撒谎，说谎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一时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但她的吞吐已经给了回答。

秦铭远瞬间脸色骤变，自卑到愤怒只在一瞬间。

慕云画心里一惊，来不及出口相劝，秦铭远已经抄起了手边的一只瓷器摆件狠狠砸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赵旭东。

“你对云画说了什么？你都说了什么？混蛋，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赵旭东也不敢躲，被摆件正正砸在脑袋上，瞬间，他额头就肿了起来。

“铭远！”慕云画惊呼，慌忙站起身挡在了赵旭东身前，“铭远，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秦铭远真的对人动手。

从前他情绪再怎么激烈，也只是对她说些重话，却从未动过手，显然对她已经是非常克制。

而眼前对其他人，他再也绷不住了。

“云画……”秦铭远的声音弱下去，眼睛里凝聚的光凄楚又哀伤，怒火再次被自卑掩盖，张了张苍白的唇，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慕云画看得心疼，转身压低声音对赵旭东说了一句让他先出去。

赵旭东看一眼秦铭远，“秦总，对不起。”

“滚！”秦铭远抄起一叠文件又要砸过来。

慕云画冲上去，一把按住他的手，转头对着还没出去的赵旭东喊道。

“你还不快出去，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旭东忙不迭地转身走了。

等赵旭东的身影彻底消失，秦铭远的情绪也彻底崩溃了。

“云画，对不起，我隐瞒了你，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这么没用。”

慕云画一把抱住他，摇了摇头，“不，铭远，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云画，我一直希望自己是能保护你的人，而不是连自己都自身难保，是我没用……”

秦铭远的头枕在慕云画的肩窝里，很快，她便感觉到了一片濡湿。

慕云画心中一震，心里疼得仿佛被人抓着死命揉搓。

这是秦铭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哭了，还是他爱的女人，那必定是伤心绝望到了极致。

可是，她不能抬头去看，她怕自己也跟着哭，更怕秦铭远因为她的直视更加自卑，无法面对她。

她佯装不知，直视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铭远，这跟你没关系，你也不想这样。而且你只是生病了而已，等我们养好了病，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

秦铭远的脊背一僵，“我们？重新开始……”

他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忽然抬起头来，掰着慕云画的双肩，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画，你说我们……重新开始？”

慕云画不答，因为她还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秦铭远却急了，“是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云画，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随口说说，我会当真，你说的每一个字我从来都当真。”

从前，她说喜欢奶茶，加珍珠和芋圆，他就每次约会都会给她带一杯，仔细叮嘱店员加珍珠芋圆。

她说喜欢巴黎，想去巴黎旅行，即使他那时因为已经开始接管陆氏内部事务忙得焦头烂额，依然抽出时间陪她去巴黎。

她说想一毕业就结婚，所以他就准备好了一切，求了婚，准备了戒指，甚至定了婚纱和礼服以及蜜月旅行。

她说想要逃离慕家，逃离云城，他想了又想，纵然不舍却依然打算放弃陆家的一切，婚后跟她去国外定居。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她除了珍珠芋圆的奶茶，其他新出的新品也会喜欢，而他执着地依旧每次给她买奶茶依然加珍珠和芋圆。

她喜欢的巴黎，却在他陪着去了几次之后说不想让他麻烦，所以不怎么情愿再去。

至于结婚，他准备好了一切，她最后却嫁给了陆霆深，他的哥哥。

而逃离慕家，婚后定居国外，那时的他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当了真，可她似乎从来不知道。

慕云画被他那紧张又脆弱敏一感的样子戳中，只好点了点头。

“铭远，我会尽力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和陆霆深成功离婚，我会陪着你慢慢把身体调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