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深抬起阴沉的眸子，却依然勾唇笑，“那我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至少现在，我不想。”

慕云画瞪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他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比她有兴致，现在却选择拒绝。

是被她刚才那句话激怒了吗？

那正好。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试图站起身。

这次，陆霆深没有再拉着她，而是迅速放了手。

慕云画心里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她远远地站开了，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生怕陆霆深又冲上来，对她撩几把火轻易就把事情搅乱。

还没等她再说话，陆霆深倒是先开口了。

“既然你对我的身体也有兴趣，为什么不考虑继续呢？”

他在说离婚的事情。

慕云画看他，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对劲。这意思是，看在她还喜欢他身体的份儿上，不要离婚吗？

陆霆深这种人，从小就是众星捧月，太过耀眼，他的桀骜冷峻是深深植入骨子里的，为什么会用这种有些委曲求全的说辞来留住她呢？

这明显不符合他的风格。

不，这一定他的计谋，他是个商人，无可挑剔，唯利是图，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没什么好奇怪的，为的不过是继续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

他还没有放弃对她的报复。

她不能上当，更不会这么轻易就动摇。

“呵，陆霆深，你真当我是动物吗？”

陆霆深看他，瞳眸幽深，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以为满足身体就可以了吗？我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精神世界，我不想再每天接受你的精神折磨，这样我总有一天会疯的，你懂吗？”

“……”

“不，你不懂，你要是懂，当年就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强行把我们捆绑在一起，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报复我。”

陆霆深坐在那张凳子上，敛了神色，微微垂了头。

秋日的阳光照进来，温暖却带着凉意，他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地上，长长的一道，竟看起来染了一丝秋天的落寞。

慕云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几秒后，又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那你想要怎样的精神世界呢？”陆霆深问，他没有抬头，只是眉心微微蹙着。

慕云画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她自己自己都从来没想过，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能成功离开陆霆深，她做的打算顶多就是存钱，离开了陆霆深有了钱走到哪里都不是问题。

而刚才那一番话，更像是托词，她却没想到陆霆深会真的这么问。

“什么样的精神世界？或者说，想要什么样的人？”陆霆深却在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说来听听。”

慕云画被问得有些恼火，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跟她抬杠。

“这你管不着！”她拿出和他沟通时的口头禅。

陆霆深眉头拧得更紧，“我是你丈夫，怎么就管不着了？”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慕云画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架势，是问不出不肯罢休的。

慕云画深吸几口气，在脑海里临时想了想，顿了半晌才答。

“我想要一个能够尊重理解我的人，一个相濡以沫，不会欺骗，给对方充足的自由和信任也不会出轨的人。”

时间太短了，她只能想到这么多，而且句句都是针对他，光是尊重和不出轨这两点他就不可能做到。

她想让他清醒地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成为她想要的那种人，所以休想在这个问题上给她下套。

果然，陆霆深的眉心更紧了，他沉默了。

慕云画嗤笑，他这种人懂什么叫做尊重吗？从小就为所欲为惯了，所有人见到他都得低半头，或许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不需要这个词语。

还有出轨这件事，她回想了一下，她认识他十几年了，从他作为秦铭远的哥哥，首富的继承人被她知道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各种莺莺燕燕之间穿来梭去，从来没有停过。

甚至于她曾经听说，他和学校有的漂亮老师都曾经有过风流艳事，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据说是当初他们学校的一个教英语的女老师。

当初这些事在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她这种向来冷漠从不参与八卦的人都能知道，可见有多疯狂了。

婚后鉴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也没问过，这也不是她应该问的。

当然她也不感兴趣。

婚前他一直那个德行，所以婚后他会出轨，她其实是不意外的。

她意外的是，为什么出轨的对象非要是慕初蕊，她从小就讨厌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唯一的解释，他是故意的，他在报复她，毕竟在他眼里，她为了攀上陆家故意爬上他的床，还怀上他的孩子，最后还把他的红颜知己给害成了植物人。

思绪一经发散，就有些收不回来了。

从前那些歇斯底里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能够如此平静，甚至带了看客一般的八卦情绪。

或许五年过去，真的麻木了。

过去的真相都不重要了，她不在乎了，她只在乎眼前能否逃离这一切。

“尊重，理解，相濡以沫，没有欺骗，没有出轨……”陆霆深慢慢又将她的要求念了一遍。

慕云画不明所以。

却见男人忽而抬起了头，眼中光亮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

片刻后慕云画听到他平静的声音。

“慕云画，你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你母亲吗？”

慕云画脑子里一轰，差点就要站不稳。她刚才只觉得自己只是随便想了一段来敷衍他，却没想到潜意识里是因为她母亲。

她隐藏得很好，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却被陆霆深猛然揭穿，就像深深隐藏的伤口被人骤然揭开。

而这个人，是陆霆深，一个她认为从不了解自己，并为自己所痛恨的男人。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提我母亲！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有什么资格！？”她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悲愤，怒目圆睁，母亲是她的底线，更因为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陆霆深，她认为不可能会了解她的人。

陆霆深看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