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瑟听得一头雾水。一个人要两套衣服，楚安然怎么可能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就算她真当她是慕家的三小姐，也不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慕云画看着慕锦瑟，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惯有的淡漠，渐渐染上一丝深沉和忧愁，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

慕锦瑟一看急了，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

“……”慕锦瑟拉住她的手，“姐，你别害怕，告诉我，我帮你。”

“嗯，这个麻烦很多年了，我一直想摆脱，之前没机会，现在，等了快五年的机会，终于就在眼前了。”

几乎是一瞬间，慕锦瑟就反应了过来。

“姐，你是打算……”

两姐妹对望着，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慕云画没有回答，用眼神给出了答案。

一瞬间，慕锦瑟慌了。

却不是因为这次事件的成败胜算如何，又或者失败后会有怎样的后果。而是为了……

“姐，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离开姐夫吗？”

“想好了。”她已经想了将近五年的时间，能不想好吗？

“可是姐，你确定你离开姐夫不会后悔吗？”几乎是下意识地，慕锦瑟冲口而出。

气氛忽然再次凝滞。

慕云画愣了两秒，然后眼里迅速涌上了愤怒和决绝。

“我为什么要后悔，他折磨了快五年，不肯当我走不过是不想让我痛快，他就算赔上自己也要毁了我这辈子，这五年里我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要如何离开他摆脱他，想到我整个人都要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我为什么要后悔？锦瑟，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痛苦，更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他。”

这话说得慕锦瑟心一揪，她看着慕云画，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却发现是那么无力。

很多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事者就在眼前，却未必能有勇气说出真相。

陆霆深是她的姐夫没错，而她最亲的人终究只有姐姐慕云画，哪怕现在她要走弯路，哪怕她将来会后悔，只要她现在能不那么痛苦，心里能够舒服些，哪怕未来要陪着她一起绕回来，她也愿意。

心里默默叹口气，终究是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慕云画以为她这副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的样子，是因为害怕担心这次事件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是啊，她差点忘了，慕锦瑟毕竟还只是十八岁的孩子，叫她忽然跟她跑路，甚至要彻底摒弃过去她已经用了十八年的身份，和刚刚才开始的大学生活，抛弃所有的身份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改名换姓，不知道未来在何方，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锦瑟，你放心，新的身份证我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护照，等我们顺利逃脱之后，我会尽快想办法安顿好你，为你联系新的大学，让你用转学生的身份继续读大学，不会耽误你大学毕业的时间的。

还有，你不是也一直不喜欢慕家三小姐的身份吗，不是也想摆脱慕赫生和那母女两个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们换个身份，和彻底过去脱离关系，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慕云画，你也不再是慕锦瑟。

我们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还有你不用担心，姐姐会努力赚钱，姐姐一定会好好养好你的……”

“姐……”看慕云画越说越兴奋，慕锦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都马上成年人了，都说了不需要你养活了。”

“……”

“而且，我真不是担心我们逃跑以后，会过得不好，我相信以我和姐的能力，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很差的。”

慕云画惊讶，“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她从来没告诉过慕锦瑟她现在能赚钱的事情，在外人和慕锦瑟那里，她就是在陆家吃干饭的大少奶奶，与外界完全脱节毫无生存能力的笼中鸟金丝雀。

“当然，我对姐姐一直的很有信心。”慕锦瑟扬起下巴，脸上满是骄傲。

从小慕云画在她心里的位置就无可取代。

但对于慕云画的才华，她是在上初一时一次偶然发现的。

那时慕云画刚上大二，因为被父亲慕赫生逼着选了她不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所以慕云画当时几乎不大主动花心思去学习。

但她天生的教养，和不喜欢与人起争执的性格，让她无法做个彻底的坏学生，对于教授布置下来的作业，还是会去完成。

至于花多少心思，完成得怎样，则完全凭心情了。

有一次，慕锦瑟有事去慕云画的房间找她，却发现她人不在。

安静的房间里，不远处的窗边，放着她画了一大半的设计稿。

窗帘飘动，唯美浪漫，窗外的阳光洒在那幅画稿上，只是一件素描，她仿佛就看到了上面那件美丽的仙女裙裙摆在随风摇曳，裙摆和胸口独特的镂空设计，好像整条裙子上都有精灵在飞舞。

那一刻她呆了数秒，多年后回想还总会感叹。

原来自己的姐姐是这么有灵气有才华的服装设计师，只是她自己似乎从来不知道。

也是从那次起，她开始有意无意会关注一些时尚服装的设计，多年的体悟和与生俱来的审美，也算是终于派上了用场，终于在这次的暑期工作中有所施展。

看她这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样子，慕云画眼中的愤怒和痛苦也渐渐终于消散下去。

她抬起手摸了摸慕锦瑟的脑袋，柔软了脸色，满是心疼，“真是委屈你了，让你跟着姐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还……”

“哪里吃苦了！”慕锦瑟抿唇，“就是因为有姐姐在，这么些年我才觉得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的快乐，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从出生以来，慕锦瑟身上得到的所有的爱，都是慕云画给的。

两人相视而笑。

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后，终于破除刚才的激烈氛围，她们开始商量明晚的事情。

“锦瑟，要么，你去跟你雇主再要一件你们助理穿的衣服，要么，明晚你就穿我今天给你送过来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