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他状态不好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唯独不会是我。”

“哎呀姐姐，你就是想得太多，太执着于过去了。其实姐夫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你放开那些，想开一些，你们的日子其实会好过很多的，姐夫也……”

慕锦瑟没敢说下去了，因为她说到这里，慕云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对她独有的温情宠溺消失，伴随而来的是掩都掩不住的恨意。

过去慕锦瑟也说过类似的话，每次一说，慕云画无一例外都会反应激烈，甚至情绪会有些失控。

四年前发生那些事情时，慕锦瑟年纪还小，还在上初中，慕云画又对她很保护，所以很多事情，她并不知道细节和全尾，也不知道那些事情对于慕云画有多恐怖，在她心里有多深的阴影。

她看到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姐夫换人了，从铭远哥哥换成了霆深哥哥，而姐姐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之后便是慕云画在结婚当天流产的事情。

那天慕云画被送到医院，还穿着雪白的婚纱，巨大的裙摆整个地几乎全部都被鲜血染红了。

陆霆深冲到医院时的情景，慕锦瑟印象深刻。

脚步踉跄，双眼血红，甚至有些失魂落魄，黑色新郎服上的礼花歪了，连里面的衬衫扣子也掉了一颗。

在看到昏迷的慕云画全身都是血时，慕锦瑟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惊惶恐惧还有一丝绝望，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便很快消失。

当时的她和秦铭远相熟，对陆霆深则处在一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程度，对他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传说中。

就算如此，她也知道陆霆深这个人是多么地矜贵冷漠，不可一世，他和姐姐慕云画的婚姻，也完全只是个意外，传言里都说，他是迫于无奈才娶了姐姐。

直到那次在医院里见到他，有一瞬她恍惚觉得传言似乎并不那么可信。

至少对于受伤的姐姐，陆霆深的表现是个正常的丈夫，并且他深爱妻子。

姐姐被推进手术室后好一会儿，他的状态才恢复正常，只是一张脸沉得可怕，他走回椅子上坐下，一双幽邃的眼睛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灯，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他忽然站起身，漠然着一张脸走了，只是脚步有点急，还有些凌乱，像是在逃跑。

后来才赶到的慕赫生和何兰娟，还有陆家两位长辈，都没有看过这一幕，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慕锦瑟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哭红了一双眼。

不知怎么地，从那天起，无论陆霆深在传言里，做了多么坏的事情，她都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她的这个姐夫，其实很在乎姐姐。

所以，后来她下意识地，会在慕云画跟前为陆霆深说话，只是每次慕云画都会变脸，她也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他们的确如外人眼中那些传闻的一样。

看着慕云画又变了脸色，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慕锦瑟只好打住，将话题转移。

“姐姐，就算不给姐夫吃，可以给我那位朋友吃一点吗？”慕锦瑟指了指在海滩边聊天的那两个人。

慕云画看过去，意识到她说的是周序言，一双眉不禁皱得更紧。

“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是啊！”慕锦瑟叼起一根烤面筋，答得顺溜。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就跟他做朋友？”慕云画像个十足的顽固家长。

“额，大概……”慕锦瑟真的回想着两人认识的时间，眼前浮现起周序言降下车窗，问要不要搭车的情景，“三到四个小时吧！”

慕云画当然知道他们认识多久了，刚才陆霆深已经找了李莫过来告诉过她，慕锦瑟跑来度假村找她搭不到车，周序言把她捎上来了，具体时间地点事件原委被她问了个遍。

慕锦瑟这派毫无防备，天真烂漫的样子，让慕云画感到有丝头疼。

自从母亲去世，她就把照顾妹妹当做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她所经历的事情决不能让慕锦瑟也经历一遍。

所以这么多年她才能忍下来，慕锦瑟也在生活精神等各个方面得到了她的呵护，和慕云画不同，被隔离在纷乱之外的慕锦瑟，看到的更多的是这个世界的美好，就算对于慕赫生和何兰娟那样的人，她对他们也只是感情淡漠，称不上有多少恨意。

这是慕云画所希望看到的，至少她最爱的妹妹是在快乐之中成长起来，没有遭受过如她一般的痛苦和摧折。

可是眼前，她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其实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慕锦瑟对于人的防备心理太低，心性太过单纯，容易相信别人，对于陌生人的防备也只有她教给她那些最基本的。

“锦瑟，这世上坏人很多的。”她有些无奈，决定加紧补点教育。

“嗯。”慕锦瑟咬着那串烤面筋点头，“但是好人其实也挺多的。”

慕云画瞪她，慕锦瑟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牙，弯弯的眉眼里尽是光亮。

“好人是多，但你要做朋友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刚才在路口，是他捡到我把我载回来的耶！而且只有他肯停车，其他两个看都不看我的。”

“那是你长得漂亮，他见色起意。”要不是慕锦瑟还小，慕云画真想把周序言那些烂事一股脑都说给她听听。

“咳咳……”慕锦瑟被这话吓到，不小心吞了烤面筋上的两粒辣椒，忍不住咳了两声，连忙拿起手边的饮料灌了两口。

慕云画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她拿出纸巾，见她一手烤串一手饮料，根本腾不出来手，抬手就要给她擦嘴。

慕锦瑟放下饮料，先一步接过她手上的纸巾，自己擦了擦。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人你还要给我擦嘴巴，被别人看见了要笑话你了。”

慕云画一愣，瞪她，“你才十八岁，哪里不是小孩子了？”

“额，可是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