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眯起幽邃的眼，颇有几分好奇，“慕初蕊，你就这么甘心为他驱使吗？就没想过要反抗？”

当年慕云画计划多年的逃跑计划还历历在目，要不是中间出了和他那档子事儿，她怕是早和秦铭远远走高飞了。

慕初蕊现在的情形，比之当年慕云画，也好不了多少了。

“我……”慕初蕊低下头，神色越发哀戚，“姐夫，我也想反抗，可是我能怎么做呢？离开慕家我能去哪里呢？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可你也不要我，还有谁会要我呢？”除了那些死了老婆贪图小姑娘的糟老头子，还会有谁呢？

陆霆深无言地看着她，忽然发现，这就是她与慕云画的最大差别。

慕云画无论在什么样的逆境之中，都会想着挣脱和逃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表面看着与世无争，清冷孤傲，实则内心比谁都固执热烈。

要不然也不会和他结婚四年多里，从未有一天放弃过要与他离婚的念头。

他欣赏她这一点，却又从心底里痛恨这样的她。

而慕初蕊则恰好相反，或许是过去安逸的大小姐生活过惯了，她已经失去了反抗和逃离的勇气，只能听之任之，任由摆布。

陆霆深惊觉，这样的顺从，不是他一直希望慕云画所拥有的吗？可是为什么慕初蕊满足了，他心里却激荡不起丝毫波澜。

他看着眼前这张和慕云画三分相似的脸，有片刻的恍惚，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姐夫……”慕初蕊见他神色变得柔软了几分，大着胆子靠近他，“你能答应我吗？这次放过慕家可以吗？”

陆霆深的神思还未收回，他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没有回答，也没有推开她。

慕初蕊便越发大胆了两分，一手从他的胳膊移到他光裸的，肌理分明的腰间，另一手环过去，抱住了他。

“姐夫，我知道你在生气，因为我太任性，想要的太多，可那天真的是碰巧遇到了你和姐姐，我看你跟她……我一时气不过才会……”

“别动。”男人的眸光转向泳池透明隔窗外的一处。

那里，一个身姿窈窕修长的女人正快步走过来，她穿着长长的几乎曳地的丝质长裙，每走一步，宽大的裙摆便在脚下开出大大的花朵，袅袅生姿，风情至极。

她从夜色中走来，霓虹灯光打在她漆黑的长发上，照出她那张明艳绝伦的脸庞。

陆霆深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了两下，然后轻一下重一下地沉沉落落。

她回来了，她终于还知道回来。

慕云画也留意到这边，猛然转过脸来，在她目光落到巨大泳池里两人的瞬间，陆霆深立即移开了目光，像是没有看见她，还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慕初蕊抱得更紧了些。

“姐夫……”慕初蕊不明所以，被陆霆深骤然强行按在胸口，又惊又喜之下，莫名慌乱。

“叫你别动。”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慕初蕊感受到了，她的身体僵了一瞬，轻轻转过头想要看看自己身后，刚有所动作就被陆霆深按回去，威胁。

“别动，我还可以考虑你的请求。”

这话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三寸，慕初蕊终于不再动了，乖巧地配合着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十足地亲昵与恩爱。

于是，一眼落入慕云画眼底的画面就是，陆霆深光着身体，在泳池里旁若无人地紧紧抱着慕初蕊，果真是亲恩缱绻羡煞旁人。

她不由得一笑，清冷的眉目中倒映出一抹嘲弄和讽刺，亏她刚才和秦铭远见面还一直心怀愧疚，甚至还在考虑在正式离婚前要不要不再与他见面。

看来，真是她想多了。

陆霆深都带着她那妹妹光明正大出双入对恩爱缠绵了，她还需要有什么负罪感？

没有多作停留，她继续往前走，就像身侧这副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和她全然没有关系。

直到慕云画的身影完全消失，陆霆深才松了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有些气恼地将慕初蕊推得更远了些。

“姐夫……”又是这样利用完了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她也是人，也会觉得委屈。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陆霆深没有解释，冷漠回应，对于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

慕初蕊当然是知道的，她瞧见了慕云画的背影。

四年了，每次都是这样，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两人的关系。他要演，她就配合他，不管时间场合，不远缘由。

她也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但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唯有每次冷漠的一句，如果不想，可以说，他从不强求。

光是这样，他都觉得不耐烦，想着要随时结束。

心里的委屈放大到最大，慕初蕊终于哭了出来，可她不敢哭出声，她怕陆霆深对她说，如果觉得委屈，就不用再勉强。

“那姐夫，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答应放过慕家了。”她只能趁着他还没有掉头就走，说些有用的事情。

“我说过，会认真考虑。”陆霆深不置可否。

“可是你刚才……”

“慕初蕊，不要得寸进尺。”

“……”

“你知道我生气的是什么，不只有那天你突然出现在店里的事情。”

“我……”慕初蕊有瞬间的惊慌，唇瓣颤了颤，没敢接话。

“那天浴室的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慕初蕊没有否认，只是惊惶更甚。

“也是你找人散播出去，发给媒体的。”

慕初蕊咬着唇，眼里有哀求。

陆霆深却视而不见，嗤笑，“你到底是以为自己有多聪明，还是觉得自己手段有多高明，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姐夫，”慕初蕊不敢硬刚，却仍是不服气，小声辩驳，“姐姐说要离婚，我只是想帮你们一把。”

“不必，要离婚四年前我就不会娶她进门。”陆霆深脸色变得难看。

“可是，你们明明不相爱，就为什么不能放过对方呢？”

“跟你没关系，也不劳你费心。”陆霆深阴寒着脸色转身，双臂借力撑起岸边，直接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