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连呼吸都开始疼痛不止，一巴掌拍在水上，激荡起层层水花，手心被水的力量反弹得一片红。

“姐夫……”

他回头，慕云画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岸边的不远处，小心翼翼看着他，脸上像是被吓到了。

应该是看到了他刚才不受控制的暴戾举动。

他迅速收敛情绪，脸上蓦然无波。

“什么事？”

“姐夫，你的手……”慕云画看到了他掌心大片的红痕。

“我没事。”

“可是看起来很疼。”

“说了没事。”他不耐烦，“就算有事，跟你有关系吗？”

陆霆深骤然的冷漠让慕云画措手不及，两个小时前两人在棋牌室还你侬我侬，她亲近他，他也没有表现得很反感，虽然后半段冷淡了许多，却也比平时，比现在好上太多。

她知道，那样的亲昵多少是因为慕云画在场，慕云画一走，他就不想和她演戏了。

在慕家，她是用来继续攀附陆家的棋子，在陆霆深这里，她依然只是一颗棋子，一颗他用来对付慕云画的棋子。

这让她更恨。

从小，她就什么都要和慕云画争上一争，虽说不一定争得过，但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至少气势上不会输，可现在呢，竟只能甘心沦为她的陪衬，她不要的东西她费尽全力都得不到一丝一毫。

叫她怎么能甘心？

“姐夫，是不是姐姐做了不好的事情，惹你生气了？”可为什么要把这气撒在她的头上？

后半句她不敢问出口。

一说到这个，陆霆深更加生气，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气再次在心里翻涌。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轮得到你来过问吗？”他浸在泳池里，身子比站在岸上的慕初蕊矮得多，只是那双眸子锐利森冷，让居高临下的慕初蕊不自觉地畏惧。

“可是……”她微微颤着唇，“可是刚才……”

“慕二小姐。”陆霆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四年前就说得很清楚，我可以不去澄清那些绯闻，对外甚至可以承认你，但你也应该尽到你的义务，我需要的时候你就要配合我，并且不能多问。你要是觉得不能忍受，或者有异议，我随时可以结束这段关系。”

这番话，陆霆深说得太过无情，态度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

慕初蕊眼里瞬间就有了泪光。

“不，姐夫，我没有不能忍受，我不要结束，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她蹲下身去，情急之下想要去触碰陆霆深，陆霆深轻轻一躲，她手上没有借到着力点，心下又太过慌乱，直接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陆霆深漠然地看着她在水上扑腾，吃了好几口水，最后实在看不过去，才伸手捞了一把。

“谢谢，谢谢姐夫……”慕初蕊欢喜地道谢，嘴里还吐出了几口水，样子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可怜，甚至都让陆霆深觉得自己有几分过了。

他转开眼，语气依旧冷漠，“既然不想结束，那就得好好听话。你我心里都应该十分清楚，相互之间对彼此意味着什么。”

慕家的那点算盘，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当初慕初蕊缠着他不放，他拒绝过无数回，软的硬的都用过了，完全不管用，偶然一次他们纠缠，被慕云画看见，向来对他冷淡至极的慕云画当即就变了脸色。

从那一次之后，他发现每次慕初蕊缠上来，慕云画都忍不住地鄙夷厌恶。

只要她不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他，就算是厌恶，又有什么所谓，总好过一个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头美人。

所以，慕赫生故意对外放出消息，让两人被拍，间接让他承认这段关系，想以此钓住他为慕家出力，他也没有过多阻止。

他的态度让慕初蕊一开始欣喜若狂，后来她渐渐发现不对劲，却已经来不及，陷入两难的境地骑虎难下。

慕云画嫁到陆家后，就彻底脱离了慕家的掌控，慕锦瑟也因此得到了荫蔽，只留下一个慕初蕊，可以让慕赫生继续利用。

他也就随了他的愿，反正他们之间，也都是相互利用。

这些，慕初蕊全都是知道的，却似乎从不曾浇灭她对他的热情，这些年对他的妄想居然一点没改变。

“姐夫……”慕初蕊黯然神伤，落寞无奈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从前慕家二小姐的娇蛮任性。

陆霆深的怒气消散大半，难得地大发慈悲。

“慕初蕊，我们并没有真的男女关系，你其实不用这么真情实感在我身上投入什么。哪天你有真正喜欢的人了，或者是想要嫁人了，我也可以配合你，随时结束这样的关系。在这点上，我们是平等的。”

在陆霆深的心里，自慕初蕊甘为慕赫生驱使，她就已经是自甘堕落，助纣为虐，今天的情形是她咎由自取，眼下是他少有地，放下成见不掺杂任何负面情绪地与慕初蕊交谈。

但他越是这样，她越是难以放下，而且她早已经没了退路。

她哪里还能真正喜欢上什么人，嫁人也只能嫁给年过百半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

“不，姐夫，我不要别人，我只想要你，你不要赶我走。”只有陆霆深还能暂时成为她的避风港，就算他根本不想搭理她。

陆霆深耐心耗尽，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但凡慕初蕊能有三分如慕云画的桀骜和清高，他都能多高看她几分。

脑子里跳过慕云画那张脸，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你还有其他事吗？”陆霆深转身打算撑起岸边上去。

“有！”慕初蕊怕他走掉，伸手拉住他的臂弯。

“说。”陆霆深不耐地抽走手臂。

“姐夫，慕家的新项目资金链的事情，你知道吗？”慕初蕊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连忙直入主题，但语气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嗯。”他怎么能不知道，谁的手笔不是显而易见么？

“那姐夫，你能帮帮我们吗？”她眼里带着祈求。

陆霆深冷哼一声，“帮你，还是帮慕赫生那老东西？”他转头看向慕初蕊，她浑身湿透，夏日的薄的裙紧紧贴着皮肤，一头长发也贴着头皮，满脸水渍，说不出的狼狈，眼里更是一片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