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深不动声色地拿出一张黑卡。

只一眼，店员瞪大了眼睛急忙弯身弓腰。

“不好意思，两位贵客里面请。”

进了店，慕云画鸭舌帽摘下，一头微卷如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又取下口罩透气，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就这么露出来，惊得在场店员差点惊叫出声。

店长闻讯赶来，正好见到这一幕，点头哈腰迎上来。

陆霆深无意停留太久，交代把定好的衣服拿出来就准备走，慕云画却是不依，非要试一试才成。

店员当然乐意服务，一堆人捧着她去了试衣间。

其实哪里需要试，都是按照她的身形尺寸量身定做的，她不过是爱美，大夏天不想穿着这套黑衣黑裤罢了。

她那点儿小心思，怎么瞒得过陆霆深，不过，他也依着她罢了。

店里两人的情形，一一落入站在店外不远处看了许久的有心人眼里。

慕初蕊挽着一摞购物袋，手紧握成拳，一口银牙差点都要咬碎了。

身旁的女伴唤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却是连基本礼节性的笑都已经挤不出来，只匆匆说自己有些累了，让女伴自己先去逛，不用管她了。

等女伴一走，她再次看向那家法国高奢定制店，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抬步朝店里走去。

她特意选了店面一处不起眼的侧门进入，成功避过在贵宾包间等待的陆霆深。

店员见她手里拎着的一摞购物袋，自然也不敢怠慢，热情招呼，慕初蕊自选了一件长裙，说是要去试试，然后，她走进了试衣间。

慕云画已换好了长裙，慕初蕊进去时，她正对着镜子挥舞着层层叠叠的裙摆，配上她今日清淡的妆容，海藻般的长卷发，整个人飘飘若仙，仿佛从云端上下来的一般。

慕初蕊的手一紧，真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裙子，顺便再把她那张过分狐媚的脸也给撕烂掉。

慕云画镜子照得正欢，忽然发现有人盯着她，那目光瞧在她身上真是热络，她一个高兴，对着镜子里的慕初蕊投以了友善的一笑。

慕初蕊见她非但没恼怒，甚至还勾起花瓣一样的唇瓣，对她施施然一笑，更加生气了。

她是在讽刺她吗？就凭她，也配？

她的手指透过衣裙的布料掐进肉里，极力克制着冲动，走近几步，牵出一个笑。

“今天真是巧啊，在这里遇见姐姐。”

“姐姐？”慕云画一愣，脑海里搜寻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妹妹，她明明只有慕锦瑟一个妹妹啊？

慕初蕊忙着宣泄怒气，哪里顾得上仔细研究她这些细枝末节，又扯了笑继续。

“也是，姐夫一年到头也难得跟你说上几句话，今天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姐姐你的确应该抓紧了。”

慕云画眉间一动，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真是认识的人了，只是她那错乱的记忆可能把人家给忘记了。

她不动声色的样子的更加激怒了慕初蕊。

“慕云画，这里没别人，你少给我在那里装模作样故作清高，你忘了你前几天是怎么撒泼打滚缠着我和姐夫的了？还有，姐夫现在不过是在可怜你罢了，你少在那里妄想可以改变什么，你们迟早是要离婚的！……”

此时，店里的人很少，试衣间里就这二人，要不然这一番吵嚷，早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

慕云画的脸色有刹那的惨白，她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因为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而她甚至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竟是这么惨痛吗？她到底是忘记了多少，她和陆霆深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陆霆深这两天的反复不常阴晴不定，似乎与眼前的情形有了某种不谋而合。

“离婚”两个字像两把巨大的铁锤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捶打，让她瞬间紧绷的弦像是随时要崩断。

“砰”地一声，换衣间的门被从外猛地打开，陆霆深冲了进来，看到脸色煞白，额上直冒冷汗的慕云画正凄厉地捂着脑袋，一脸痛苦。

他冲过去，一把将人拉过来，摁进怀里。

眸光幽深犀利如冰冷的剑，直直地穿向慕初蕊。

“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慕初蕊，被他这样的眼神一望，瞬间泄了气，“我是碰巧也在这里买东西，没想到会遇到姐姐……”

她没说谎，要不是她碰巧路过，怎么会见到两人这番场景。

从前，她甘愿当一颗棋子，只因为陆霆深对慕云画是真的没有感情，非要说要什么感情，那也是他对她无尽的恨意。

所以，她可以等，等到他对他动心的那一天，就算最后等不到，这个男人就算不属于她，那也不会是属于慕云画。

靠着这个信念，她撑过了这许多年。

可刚才两人在店里的画面，仿佛一瞬间，就让这么多年的梦，碎掉了。

那么远地，还隔着店里的落地窗，她还是看清了陆霆深眼里的温柔，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因为前些天浴室大战而建立起来的信心，也在这一秒就击垮了。

她实在想不通，陆霆深到底在想什么，她对慕云画真的只有恨吗？

看着慕云画似乎真的晕过去了，她急了，抬手指过去，口不择言，“姐夫，她是装的，她刚才还好好的，她还讽刺嘲笑我，怎么可能一下就晕了！对，她就是装的，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你给我闭嘴！”一声厉喝打断她，陆霆深布满阴鸷的眸子刺向她，“那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没有心思研究慕初蕊的心情，只是紧张地望着怀里惨白着脸的女人，慕云画此时已经意识模糊了。

“我……”她紧紧咬着唇，气焰被打落，“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她怎么会这样？”陆霆深声音里几乎是用吼着的，片刻后镇定下来，刺向她的话语再次冰冷如刀，“看来你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慕初蕊大惊失色，慌忙求饶，“对不起姐夫，对不起，我不敢了，你不要这样对我……”